男女主角分别是桑寒枝桑明珠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将军夫人杀疯了桑寒枝桑明珠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织沄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段夫人光是想想就觉得桑明珠心思的可怕,她看着桑明珠的表情越发阴沉怨恨。林月柔呜咽一声,也对着桑寒枝跪了下来,她哭哭啼啼说道:“大小姐,明珠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何必要在这个时候污蔑明珠?明珠和段少爷的感情一直很好,段少爷出事,明珠也很伤心,今天的事情也是意外而已......”“意外?”桑寒枝冷冷地笑了笑,“一次两次是意外,可要是次次都是意外,那么必然是有心算计。毕竟如果段少爷身死,那么这婚事自然也就吹了,即使段少爷没死,在你们的计划里,不是还有我这个替嫁的吗?若不是我今天运气好......你们便又能独善其身了。”“够了!你就是这么想你家人的吗?”桑鸿又想道德绑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毕竟这位......林姨娘不过是...
林月柔呜咽一声,也对着桑寒枝跪了下来,她哭哭啼啼说道:“大小姐,明珠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何必要在这个时候污蔑明珠?明珠和段少爷的感情一直很好,段少爷出事,明珠也很伤心,今天的事情也是意外而已......”
“意外?”桑寒枝冷冷地笑了笑,“一次两次是意外,可要是次次都是意外,那么必然是有心算计。毕竟如果段少爷身死,那么这婚事自然也就吹了,即使段少爷没死,在你们的计划里,不是还有我这个替嫁的吗?若不是我今天运气好......你们便又能独善其身了。”
“够了!你就是这么想你家人的吗?”桑鸿又想道德绑架。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毕竟这位......林姨娘不过是妾室而已,既是妾室,便是下人,算什么家人?”桑寒枝盯着桑鸿的眼睛说道,“更何况我也不想有像桑大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的家人。”
桑鸿猛地睁大了双眼,他不明白,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的桑寒枝怎么就变成了如此模样?
而且她先前不是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吗,现在怎么这么牙尖嘴利了?
桑鸿想不明白,桑寒枝也没心思在听他逞口舌之快。
她再次对段夫人说道:“方才皇上已经查明,林月柔伙同桑明珠谋害于我,因此,皇上下令将林月柔贬回妾室。这位桑大人亦是同伙,因此被皇上降职。皇上更是下令让桑大人解决好今日之事,段夫人,你如果想为段少爷讨公道,现在就可以请福公公回宫禀报实情。”
只是如此一来,桑鸿必定会再次被皇帝惩戒。
“你、你这个逆女!”桑鸿气得差点吐血,他怎么就生下了这么一个讨债鬼!
但是他也怕段夫人真的告进宫去,让皇帝怀疑他的无能。
于是他赶紧对段夫人说道:“亲家,这逆女就是小题大做。我们......我们毕竟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你可千万不能一时糊涂。”
段夫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冷笑道:“你现在知道我们是姻亲了?左右我只有一句话,今天的婚事必定得成,否则......我便是做鬼也要拉着你们桑家下地狱!”
桑鸿的嘴唇抖了抖,最后豁出去老脸说道:“老夫......还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呸!老匹夫,你当我们段家是大白菜,任由你们挑选吗?与我儿有婚约的乃是桑明珠,我定要她嫁给我儿,其余没的商量!”
桑鸿的心口剧烈起伏着,他到底还是舍不得桑明珠,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他快要掉头时,林月柔惊呼一声,“明珠!明珠你怎么了?老爷,明珠晕过去了,快回家请大夫吧!”
原来桑明珠一听自己在没有逃脱段家的可能,再加上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受罚,她一时气急,居然顶着一张猪头脸晕了过去。
“妹妹晕得真是时候。”桑寒枝冷冷地说道,“段夫人,我劝你还是尽早将这婚事办了吧,否则夜长梦多啊。再者说,难道你就不想查清楚段少爷受伤的真相?若果真是有人想要害段少爷,你若不查出真相,又如何能报仇?”
报仇,报仇!
段夫人一直把段瑞视为命,段大人死的早,段家从此断了仕途,所以段夫人一直想要让段瑞入朝为官,重振门楣。
她本以为和桑家联姻之后,桑鸿就能帮扶段瑞一二,却没想到桑家居然翻脸不认人,甚至有可能就是桑明珠害了她的儿子!
想到这些,段夫人对桑家以及桑明珠越发恨极了。
“没错。”段夫人说道,“桑明珠必须与我儿成亲,哪怕她死了,也得是我段家的鬼!”
“明珠都晕过去了,何必还要再说这些话?”林月柔哭得凄惨,“况且今日吉时已误,哪怕是要成亲,也得重新再选良辰吉日!”
段夫人抓住了林月柔话里的重点,“这么说来你们是答应了?”
林月柔刚要说话,就感觉怀里的桑明珠动了动,她怕桑明珠装晕的事情败露,于是在桑明珠背上轻轻一拍,咬牙说道:“皇命不可违,况且大小姐铁了心要与我们成仇,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听了这话,桑寒枝面不改色,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段夫人,有道是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不过......我倒是不在乎什么吉时,只要能嫁给裴将军,即使误了吉时也无所谓。”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便又衬托出了桑明珠的不情愿。
段夫人皱着眉想了又想,而后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吉时误了就误了,我儿的亲事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人已经晕了倒也免得我再费心,来人,请桑二小姐进府!”
随着段夫人话音落下,立刻就有几个段府的婆子围上前来。
“不行!”林月柔大叫道,“这、这......明珠的婚服被大小姐穿去了,没有婚服便不能成亲,我们桑家丢不起这个脸!段夫人你要是不肯通融,我便拉着明珠一块儿碰死在这里!”
“你!”段夫人被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她方才以死相逼的话语现在居然从林月柔嘴里说了出来。
可是刚才桑寒枝的话点醒了段夫人,她也想查明真相,说不定桑明珠就是查明真相的关键。
所以现在段夫人还真就不能让桑明珠就这么死了,“好,好,你们有种!”
段夫人的声音已经吼得嘶哑,“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亲自带人登门,介时你们若是再推三阻四,我便当你们是谋害我儿的凶手!”
她盯着桑明珠的目光阴森毒辣,恨不得现在就把桑明珠弄回去收拾一顿。
桑寒枝兴致勃勃地看完了戏,她手中拿着圣旨当令箭,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桑鸿说道:“今天是我和裴郎的大婚之日,为了不给桑家丢脸,父亲,你最好还是尽快让人把我的嫁妆送到将军府去。正好那些嫁妆都是现成的,我便不挑了。但若是嫁妆令我不满意......”
她微微一笑,理直气壮地威胁道:“那我就只能进宫请皇上做主,毕竟我与裴郎的婚事是皇上所赐,皇上的面子大如天,父亲应该会给我准备丰厚的嫁妆吧?”
听着桑寒枝的话,桑鸿闭了闭眼,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不至于被气死。
他咬了咬牙,才憋出一句话来,“滚!你今天既已离家,往后是生是死我都不再管你!”
他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桑寒枝,却不料桑寒枝一扭头,对福公公告状说道:“福公公您可瞧见了,往后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找桑家人总不会有错。”
福公公福至心灵,竟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咱家记下了。”
林月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她颤颤巍巍地轻轻扯了扯桑鸿的衣摆,她本以为桑鸿会像以前一样对她们万般纵容。
却不想,桑鸿的身子顿了顿,而后缓缓转头,用着让林月柔害怕的阴鸷目光盯着她看了两眼。
“都是你这无知妇人,平日里不知道教育儿女,这才闹出如此丑事!”
桑鸿低声骂着,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林月柔脸上。
这一巴掌甩得十分用力,林月柔直接就被打得偏过头去,头上的发髻歪斜倾散,两捋头发落下,衬得她狼狈不堪。
“老爷?”林月柔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她引以为傲的脸高高肿起,嘴角还溢出了一丝血迹。
但是桑鸿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哀怨,而是将头重重一磕,他沉声说道:“微臣惶恐,不敢抗旨不遵。请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将女儿嫁过去,让此事有个圆满的结果。”
桑寒枝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她还以为桑鸿真的那么有种,敢为了桑明珠和皇上硬刚呢,没想到在自身利益面前,他也是如此惶恐不安。
皇帝稳坐高台,居高临下地看着桑鸿。
“陛下......桑鸿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微臣自知今日是微臣糊涂,死不足惜,但江南水患之事一直是微臣在跟进,如今要是突然让微臣不管此事,只怕是......”
桑寒枝想起来了,上一世,桑鸿就是靠着成功治理江南水患一事而得了皇帝的重用,甚至一举迈进了三品大员之列。
从此,桑家飞黄腾达,如日中天,可谁又会在乎她这个被困在段家的弃子呢?
这一世,她势必要让桑鸿与高官厚禄无缘!
如今皇帝降了桑鸿的职,自然而然的,原本该他管的事情他也管不了了,这江南水患的政绩,也该换人来取了!
“爹......”桑寒枝犹犹豫豫地开口,“皇上乃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您今日怎能一而再地让皇上收回成命?您这不是......要让皇上反口,践踏天颜吗?”
此话一出,桑鸿的身子彻底僵住,他狠狠地瞪了桑寒枝一眼,张口就要解释。
“行了,江南水患之事并非只有你一个能用之人,此事朕自会让人去接手。”皇帝一句话就彻底断了桑鸿的前路,“你要是不提,朕倒是还没想起来,不过你既然提了,朕自然不能疏忽。”
这一句话差点让桑鸿吐出一口血来,但是天威赫赫,他再怎么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皇帝。
于是他便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微臣......遵旨......”
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一但没有了治理水患的政绩,他要想往上爬恐怕会难上加难!
这倒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躬身进来,对皇帝说道:“启禀皇上,段夫人正在宫门外求见,说是......说是桑大人恃强凌弱,公然抗旨,请皇上主持公道。”
段夫人正是今日那新郎官段瑞的母亲。
段夫人前些年死了丈夫,段家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迅速衰败。
而她唯一指望也就成了儿子段瑞,可偏偏段瑞前段时间不知怎的摔断了腿,好好的一个人,只是出了一趟门,再回去时就成了废人,这让段夫人差点哭瞎了双眼。
可现在眼看着段瑞就要和桑明珠喜结连理了,却又闹出这种事情来,段夫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皇帝目光深沉,他漠然地盯着桑鸿几人,说道:“桑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桑鸿差点咬碎了牙,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微臣定会将此事解决好,不让皇上烦忧。”
有他这句话,皇帝便冷哼一声,道:“朕给段爱卿面子,让你们自己去解决此事,以免他在九泉之下不安生。若是你再阳奉阴违,朕便容你不得!”
天子一怒,自然不是桑鸿能顶得住的,他已然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把锅都甩到桑寒枝身上。
桑鸿硬着头皮道:“微臣谢主隆恩!”
“滚吧。”皇帝一点面子都没给桑鸿留。
桑鸿佝偻着背,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
“你跟我回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桑寒枝说道,这里不是他动家法的地方,等回了桑家,他定要想办法逼桑寒枝去嫁给段瑞!
就算这样的手段不光彩,但这也是唯一能够救桑明珠的办法了。
只要让桑寒枝亲口答应嫁给段瑞,那么桑鸿自然就有办法再次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她身上,就算是皇上发怒,大不了让桑寒枝以死谢罪,一了百了!
在接触到桑鸿目光的一瞬间,桑寒枝心里骤然发凉,她仿佛察觉到了桑鸿的险恶用心。
“女儿还不能回。”桑寒枝低头擦了擦发红的眼眶,她跪在皇帝面前说道,“今日既然已经成了如此局面,臣女斗胆,请皇上为臣女与裴将军赐婚!臣女心悦裴将军已久,如今只盼着能以名正言顺的身份做裴将军妻子,哪怕......”
“哪怕裴将军已死,臣女也愿意在赐婚之后追随裴将军而去!”
“你!你这孽障!”桑鸿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逆女求了还给赐婚,岂不是让他的谋划全盘皆输!
情急之下,桑鸿焦急说道:“请皇上三思啊,这孽障毕竟是微臣的女儿,微臣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是吗?”皇帝威严的脸上浮现出恼怒之色,“若是朕还没有老糊涂,那么朕可记得,你们几人方才对着她喊打喊杀,如今又怎的不忍心了?桑鸿,你在朕面前还敢胡言乱语,看来是朕将你罚得太轻了!”
“微臣不敢!”桑鸿这才想起,自己说的话前后不一,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帝没有再搭理桑鸿,他转头看向桑明珠,那双眼睛里透着些许捉摸不透的深意,“桑大小姐有情有义,不过裴将军......你当真愿意嫁给一个死人,从此守一辈子活寡?”
不等桑寒枝回答,皇帝又似不经意说道:“朕从前倒是没听说过裴将军还有如此有情有义的红颜。”
桑明珠也哭得情真意切,“哪怕皇上要臣女血溅当场臣女也愿意,臣女只是想以名正言顺的身份陪裴将军下九泉,其他的,臣女再不敢多求。”
在看了桑寒枝几眼后,皇帝没有说话,而是有些心烦地对桑鸿道:“还不快滚,当朕的话是耳旁风吗?”
桑鸿吓得不敢再多嘴,狼狈不堪地带着林月柔和桑明珠退下了。
无关紧要的人离开之后,桑寒枝在心里发笑,如若她上一世也能及时醒来,会不会也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上一世她被污蔑抢了桑明珠的婚事,被栽赃陷害成了人人喊打的毒妇!
并且段瑞那个蠢货还真就听信了桑明珠的一面之词,认为他与桑明珠阴差阳错全是自己造成的。
因此,段瑞从未给过她半点好脸色,对她更是非打即骂,将她活活折磨致死!
而今,她不仅要让桑家人付出代价,更要让段瑞用命来偿!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事是先获得皇帝的信任,否则以后的事都是空话。
桑鸿被气得两眼一黑,他身体一晃差点背过气去。
可无奈他不敢和福公公对呛,便只能吃下哑巴亏。
桑寒枝最后嗤笑一声,转头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将军府的马车。
“桑......额......夫人?”驾车的是个护卫,他有些不适应地改口说道,“您和将军的婚事赶得太急,将军灵柩今日回府,府中一片缟素,若要布置婚堂,恐怕会有些不尽人意。”
实在不是他说谎,而是他也是刚刚才收到自家早死的将军要成亲的事情,这才紧赶慢赶驾车来接夫人。
至于婚礼筹备他也吩咐人去办了,可是时间实在是来不及,只怕是要委屈新夫人了。
“无妨。”桑寒枝摸着手里的圣旨,心里并没有被怠慢的不快,因为她也知道她和裴临渊的婚事太过突然,更何况如若真的要追究,也是她占了裴临渊那个死人的便宜。
“我今日已身着嫁衣,便是喜事,更何况死者为大,一切从简便好。”桑寒枝说道。
她要的是尽快抓住机会,和裴临渊夫妻一体,从此再不受桑家人裹挟,而她也能借助将军夫人的身份报仇雪恨!
“夫人果真大度。”仲毅嘿嘿一笑,但是转瞬他就冲着桑鸿一行人瘪嘴道,“不像有些人,无情无义至极,丢人!”
撂下这句话后,仲毅一扬马鞭,驱车而走。
桑鸿被仲毅这么一个小护卫给骂了一顿,他到底是没憋住,终于气血上涌,呕出一口老血。
“老爷!”林月柔叫声凄惨,却没有人搭理。
宫门口,仲胜杵了杵江御的胳膊,打趣说道:“方才桑大小姐在皇上面前柔弱不能自理,如今却步步拿捏桑家几人,你觉得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什么托梦不托梦的,仲胜一个武将,只知道拿拳头和现实说话,因此,他对桑寒枝那些话也只信了两三分。
可如果桑寒枝并非是真心实意想嫁给裴临渊,而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他瞥了江御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裴将军已死,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非要嫁给一个死人,要么是被逼的太紧,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江御凉凉地说道:“你不是说是真爱吗?”
“真......”仲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我要是不那么说,怎么把这事揭过去?如果她口中的托梦是真的,那可能是机缘巧合。可如果不是真的,只是她的胡言乱语,那她又是从哪里知道那些事情的?将军的死不提,就拿何将军来说,那老狐狸藏的深,怎么可能是桑大小姐一个闺中女子能知道的?”
江御按了按额角,千言万语只能说:“不知道,尽快查清楚吧,这件事越早处理越好。免得......”
他的目光落在渐行渐远的将军府马车上,幽幽开口说道:“免得人都死了还要背锅。”
仲胜“嘶”了一声,“说得也是啊,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将军有这么一位痴心人,真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最后半句话隐藏在了他的嘀咕声里,并不真切。
马车缓缓在将军府外停下。
桑寒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而后她掀开车帘,缓步走了下去。
正如仲毅所说,现在的将军府漫天缟素,白色的绸子翻飞,像是在召唤远方的亡魂。
而在这满目的苍白中,一身嫁衣的桑寒枝显得尤为醒目。
“筹备不周,还请夫人恕罪。”仲毅再次请罪,在他看来,这位好歹也是官宦家的嫡女,可偏偏今天却这么......狼狈,实在有些不尽人意。
桑寒枝看到了下人们正匆匆忙忙地在往将军府大门口挂红灯笼,四下还有不少听闻了裴临渊战死,赶来吊唁的人。
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探究,或打量,或嘲讽,而她都不在意。
她笑了笑,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袖,“已经很好了。”
只要能逃离桑家和段家,怎么着都好。
一步一步的,桑寒枝捧着赐婚圣旨向着将军府大门走去。
最终她在门口站定,而后转身对周围神色各异的人说道:“今日是我与裴将军大喜的日子,只是时间匆忙,来不及好好筹备,若是诸位赏脸,尽可以去桑府吃个席。”
今天原本是桑明珠出嫁的日子,桑鸿也算是给他的宝贝女儿面子,于是在桑府设下喜宴,只不过现在阴差阳错,反而成就了桑寒枝和裴临渊的好事。
再说了,这事太匆忙,将军府必定没有筹备喜宴,所以,桑寒枝才会请这些人去桑府吃席,也算是让桑鸿那几人添堵。
在场的人立刻交头接耳气来。
“真的假的?今天不是裴将军灵柩回京的日子吗?怎么又成了喜事?”
“不知道啊,这......嫁给一个死人,这不是要守活寡吗?”
“这人好像是桑家大小姐,听说今天本来是桑家二小姐出嫁的日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先前看得清清楚楚,好像是桑家不愿意让二小姐出嫁,于是利用大小姐替嫁,可偏偏半路上就暴露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
“天呐,桑家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当然了!这位桑大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对裴将军一往情深,哪怕裴将军已死,也愿意嫁入将军府!”
“......”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桑寒枝并没有受到影响,她转身踏进将军府,一路走进了灵堂。
短短一段路程,桑寒枝收到了将军府里各色人的目光。
她目不斜视,径直在灵堂里将裴临渊的灵位捧在怀里,而后说道:“不知哪位有空,可否帮我和裴郎主持婚礼?”
据她所知,裴临渊的父亲战死沙场之后,他母亲便郁郁而终,他也没有兄弟姐妹,直到他死,将军府血脉断绝。
所以就连桑寒枝也不知道现在还有谁能为她和裴临渊主持婚礼。
但是她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应该会有人站出来吧?
灵堂里大多数都是裴临渊的亲信,他们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将,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主持婚礼。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像一群鹌鹑。
“好一个就事论事。”皇帝算是看明白了,桑寒枝她虽然身为嫡女,可很显然,她在桑家并没有立足之地。而今桑寒枝又一心为裴临渊殉情,倒是如了桑鸿的意愿。
但是作为一代明君,皇帝显然不会任由这种冤假错案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于是皇帝一拍桌子,说道:“若说就事论事,朕只看到你们李代桃僵行替嫁之事,只看到你们胆敢当着朕的面想要逼死嫡女!”
“微臣冤枉!”
“今日桩桩件件如何冤枉了你?”皇帝步步紧逼,“区区一个弱女子,就能瞒过阖府上下所有人抢了这门婚事?区区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绑了自己的双手双脚?她若真是为了谋求婚事,半路上又为何要为临渊殉情?”
一句一句的问题问得桑鸿哑口无言,“或许她有什么帮手未为可知......可能在半路上她突然良心发现......这逆女她具已认罪了啊......”
可是皇帝又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桑寒枝之所以心存死志,一是想为裴临渊殉情,二来便是桑鸿实在不是个东西,竟然要逼死嫡女!
“爹,女儿不是想认罪,女儿是不得不认罪啊。”桑寒枝的眼泪哗哗的流,“女儿是为了爹的名声,是为了妹妹的清白,是为了家宅安宁啊!这大概就是我对爹最后的一点价值了吧?”
她说得越说情真意切,就越显得桑鸿几人冷血无情。
桑鸿被气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今天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更何况替嫁之事他也是默认了的,而他之所以冒这么大的险,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当初段大人还在人世时,两家结姻亲便能互相扶持,步步高升。
可偏偏段大人他是个短命鬼,他一死,段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桑明珠再嫁过去便是低嫁,对桑鸿的仕途一点用处也没有!
只不过这门婚事是当初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的,皇命难违,否则桑鸿早就找借口去退婚了,何至于要用这样冒险的办法?
桑寒枝凄凄惨惨地哭着,桑鸿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他竟然脑子一热,说道:“恳请皇上明鉴,寒枝她今日既已出阁,人尽皆知,若此时回头,只怕对寒枝名誉有损,还请皇上......请皇上成全这段姻缘吧!”
到最后,桑鸿还是选将错就错,保全桑明珠。
“爹,女儿的心已经属于裴将军了,女儿愿意为裴将军殉情,一女不事二夫,女儿岂能嫁给段大公子?”桑寒枝双目含泪,字字泣血。
“女宁愿用这条命来换与裴将军一世姻缘,只要女儿死了,今日这婚事便不算成,也好以此成全妹妹和段大公子啊!”桑寒枝哭着说道。
“我不!”桑明珠忍不住叫道,“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可别祸害我!”
“住口!”皇帝被桑家几人的厚脸皮给气得吹胡子瞪眼,“桑鸿,当初这门婚事是你求朕赐下的,如今你要将错就错,把朕置于何地?朕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九五至尊一言九鼎,没想到现在却被桑鸿给倒打一耙,皇帝如何能不生气?
桑鸿低着头,喘了几口粗气,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微臣家风清白,寒枝已经半路出阁,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砚台就被砸在了他的肩膀上,痛得他脸色骤变!
“你的家风?好你一个桑鸿,倒是连朕的金口玉言都比不过你的家风了!”
此话一出桑鸿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方才只一味地想要保全桑明珠,竟然忽略了眼前的人乃是天下之主!
“微臣不敢!”桑鸿惊出了一身冷汗。
“朕看你倒是敢得很!”皇帝的目光变得冰冷,“桑鸿,你如此糊涂,家风不干不净,依朕看,你连家事都处理不明白,又如何能处理好国事?”
一听这话,桑鸿的身子抖了抖,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嘴巴嗫嚅着却没说出一句话。
桑寒枝一边擦眼泪一边偷偷瞧着,宽大的衣袖恰好遮住了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她知道当今圣上明察秋毫,而今桑鸿竟然不知死活地和皇帝对呛,指定没他好果子吃!
果然,桑寒枝正想着呢,就听到皇帝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自今日起,你罚俸一年,你如今的位置也不必再坐了,等你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家事,有心思为朕分忧了再说吧。”
听这意思,皇帝不光是要罚桑鸿俸禄,还想降他的官职啊!
“皇上......”桑鸿出了一脑门儿的汗,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从三品的位置,只差一步就能迈进三品大员的行列了,如今要是被降职,他肯定得抠死!
皇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林氏,你是妾室扶正,本该恪尽职守,爱护子女,却蛇蝎心肠,妄图谋害嫡女。你既然没有容人的度量,从今往后便仍做妾室吧。”
只一句话,就把林月柔多年来的筹谋算计全给毁了!
“皇上!”林月柔瞪大了双眼,她外表柔弱,语气也卑微,“我......大小姐贵为嫡女,我怎敢害她......我只是......”
皇帝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一哼,便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一旁的福公公一挥拂尘,尖着嗓子说道:“放肆,皇上没让你说话,你这妾室岂敢冒犯天颜?”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吓得林月柔再也不敢吭声。
她用着急切而惶恐的眼神看向桑鸿,期望桑鸿能够为她说说话。
可是现在的桑鸿连自身都难保,他要是真的再开口帮林月柔,只怕皇帝会罚得更重。
在看到皇帝几句话的功夫就处理了桑鸿和林月柔,桑明珠被吓得缩着脖子装鹌鹑。
但是很快,皇帝就提到了她,“桑鸿,你可想清楚,当初这门亲事是你和段爱卿一同向朕求的,乃是皇命,如今你不愿意嫁出二女儿,可是想要抗旨不遵?”
桑明珠的嘴唇抖了抖,被吓得连连落泪。
段瑞已经成了废人,她可不想嫁给一个废人啊!
她、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爹......”桑明珠小声呼喊桑鸿,见桑鸿不理她,又小声喊林月柔,“娘......你们可要救救我啊......”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唯有桑寒枝一边擦眼泪一边借着袖子的遮挡勾唇发笑。
那簪子最终还是没有划下去。
桑寒枝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给紧紧攥住,使她不能寸进。
她抬起梨花带雨的一张脸,瞧见了那一身冷漠的小将。
“放肆!简直是放肆!”福公公尖着嗓子喊了起来,“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一切是非对错自有皇上定论,岂容你们三言两语就给桑大小姐定下死罪?”
随着福公公的声音响起,林月柔和桑明珠顿时就慌了。
“皇尚明鉴啊,今天的事情大小姐都已经承认是她所为,我们......我们也只是想成全她而已啊!”林月柔哭着喊冤。
桑明珠也底气不足地说道:“就......就是啊,分明是她自己贪心不足,既想要我的婚事,又想要好名声,我都已经成全她了,还要怎样?”
她的目光四处乱瞟,最后咬了咬牙,认为自己的手段天衣无缝,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信口雌黄的本事倒是不小。”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刚才他一言不发便是在给这两人机会,可如今看来,这两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只见皇帝拍了拍手,说道:“桑爱卿,朕本不想管你的家事,可此事与临渊有关,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临渊的心爱之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你说,朕该怎么办?”
当今皇帝年近不惑,周身都是不怒自威的气势,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个太监将大殿上的屏风挪开。
登时,脸色黑如锅底的桑鸿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爹爹?”
“老爷!”
桑明珠和林月柔异口同声地惊讶叫出了声。
桑寒枝心里也不由得浮现出一层冷汗,没想到桑鸿居然早就被皇上带到这里了。桑鸿如今已经官至从三品,只差一步就能迈入朝廷核心,皇帝对他也多有看重。
方才但凡自己说错一句话,恐怕......皇帝便不会再为了一个死人的“未亡人”出头了。
毕竟一个死去的将军,又怎么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朝廷大臣呢?
桑寒枝咬了咬牙,挤出两行眼泪来,“爹,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都怪我浪费了夫人和妹妹的好意,我再也不敢了,还请爹爹不要生气。”
桑鸿身边站着几个御前侍卫,看样子就是为了控制他的言行举止,免得他提前出声,坏了皇帝的事。
但是现在,桑鸿听着桑寒枝的哭泣,他还是忍不住怒斥道:“逆女,桑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让我以后在九泉之下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听他提到自己的母亲,桑寒枝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她咬紧牙关,仿佛泄了气般说道:“爹教训的是,女儿今日不知怎的就让家里蒙羞,这都是我的错。”
她一边说一边哭,全然没有名门贵女的矜高模样,看样子,倒像是在家里经常受委屈,所以才会把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
一下子,皇帝看向桑鸿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桑鸿心里暗骂桑寒枝,行动上却很干脆地跪在地上,对皇帝说道:“皇上明鉴,臣今日在府上设宴嫁女,一直忙的不可开交,对于这阴差阳错的事并不知情。”
“你不知情?”皇帝加重了语气。
桑鸿感觉到了压力,硬着头皮说道:“是,臣对此事全然不知。只是......只是寒枝她从小就没有母亲教导,月柔身为庶母,对她也不好多加管束,所以才造成了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说到这里,桑鸿仿佛有了底气,他道:“月柔虽然是妾室扶正,可是她一直执掌中馈,劳心费力。明珠她年纪尚小,毫无心思,对于今天这样的事情更是绝不可能参与......”
说来说去,桑鸿直接就把林月柔和桑明珠给摘了出去,把屎盆子都扣到了桑寒枝头上。
“好,桑爱卿果然坦坦荡荡。”皇帝语气平静,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没有对桑鸿的话多做评价,而是转头看向桑寒枝道:“你可还有话说?”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刹那间都落在了桑寒枝身上,桑寒枝用着受伤的目光看了桑鸿一眼,而后咬着唇,眼泪直流。
“自从母亲离世之后,我与爹日渐生疏,时至今日,我也明白爹对我的不信任。”桑寒枝的声音里透着无助和受伤,“如今既然连爹都这么说了,或许爹当真是不知道......我为何会被人迷晕,绑住手脚,莫名上了本属于妹妹的花轿......”
在这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真相的时候,桑寒枝开口背下了这口黑锅,她这是为了桑家的名声,更是为了桑明珠的清誉!
她是这件事唯一的受害者!
桑鸿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东西来,赶紧开口,“好了,不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
转头,他又对皇帝说道:“皇上,此事虽然有误会,但是寒枝她已经认罪,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今日这婚事出了差错,也不是什么好兆头,还请皇上允许臣与段家商议,将婚期改日再定。”
桑鸿就好像早已经想到了万全的对策,他一股脑地说道:“另外寒枝她既然心宜裴将军,她既然一心想随裴将军去了,那么臣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不成全她。”
这话说得,还真有几分刚正不阿的意思。
可当桑鸿这个做父亲都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岂不就是纵容桑寒枝去为裴临渊殉情吗?
桑寒枝在心里冷笑,的确,只要她一死,今天的事情就会死无对证,谁会在乎?
可是她偏偏不愿意去死,她今天就是要从桑鸿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多谢爹成全。”桑寒枝对桑鸿俯身一拜,“从此以后,您就当女儿已经死了吧,女儿的心......也早就死了。”
事已至此,桑寒枝似乎不死不行了。
“桑鸿,你当朕是蠢货不成?”皇帝这连名带姓的一声吼让桑鸿抖了三抖,连带着让一旁偷笑的林月柔和桑明珠都下意识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在勤政殿上啊,要是真的闹出人命可怎么得了?
“姐姐她不是一直求死吗?爹爹不过是成全她罢了。”桑明珠本以为胜券在握,没脑子地说了这么一句。
“放肆!”福公公又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句,“大殿之上,岂容你等对皇上叫嚣?”
“我......”桑明珠被吓得瑟瑟发抖,“我不是故意的,皇上恕罪!”
然而皇帝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桑鸿说道:“好一个桑鸿,当年你宠妾灭妻,如今又要当着朕的面逼死嫡女,你真打量着朕是眼瞎耳聋了吗?”
“臣......”桑鸿背上冷汗淋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就事论事,微臣已然管不住自己的女儿了,微臣只能......如她所愿。”
所谓的如桑寒枝所愿,就是喜滋滋地看着她去死。
皇帝瞥了桑寒枝一眼,似乎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