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气氛显得很沉闷。
几个小弟找到我的时候，见我一脸阴沉，愣是一句话没敢说。
赵无极被人救走超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而且，这王八蛋还是当着我的面离开。
那个神秘的头盔男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也别太难受，没准是他赵无极命不该绝呢。”
蝎子拍拍我的肩膀。
“能抓住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慢慢等着吧。”
“先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反正你现在也不怕他，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心里久久难以平复。
“帮我找出赵无极的所有关系网，接下来，我要挨个去拜访！”
“啊？”蝎子一愣。
“不是，你闹这么大动静会有麻烦的。”
我没回应，落寞的离开酒吧。
在回宾馆的路上，沈梦欢忽然给我打来电话。
“楚河，我有点感冒，你能过来看看我嘛？”
沈梦欢用哪种可怜巴巴的声音祈求着。
我也没多想，满口答应下来。
买了一些感冒药和吃食后，我骑着电瓶车来到沈梦欢家。
等候片刻，面容憔悴的沈梦欢打开房门。
今晚，她穿着一件粉色的真丝睡衣。
也不知道是睡衣太小，还是对方有意为之。
我甚至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一抹春光。
这让我瞬间警惕不少，连忙后退两步转过身。
沈梦欢被我这一动作弄得有些茫然。
“愣着干嘛，进屋啊。”
我摇摇头，把手里的药递给对方。
“不用，我还有点事，不能陪你。”
“你这么穿，等会有啥误会不合适。”
倒也不是我心里脏。
主要是三年前的诬陷，弄得我有些草木皆兵。
沈梦欢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让我有些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横竖如此，我还不读自觉点，主动和她保持距离。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沈梦欢噗嗤笑出声。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人品，你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进来吧。”
沈梦欢拉着我的胳膊，半推半就的把我拽进屋里。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就不会搭辆车过来嘛？”
沈梦欢伸手解开我外套的扣子。
我不自然的把头偏向一边。
一直到对方把外套拽下来，我这才手足无措的坐在沙发上。
把我的外套塞进洗衣机后，沈梦欢给我倒杯水，陪我一起坐在客厅。
我俩大眼瞪小眼半晌，气氛显得有些奇怪。
沈梦欢轻咳一声，主动开口。
“李华那事，对不起，是我太自私，只考虑自己，忽略你的感受。”
她有些尴尬，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病态。
“我知道，你们已经签订合同，放心，接下来我会好好配合你的。”
“你从小就要强，以后我不会再强加自己的想法干扰你。”
我没想到沈梦欢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而且她这态度，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下意识点点头。
“我没怪你，咱俩算是扯平咯。”
“谢谢你。”沈梦欢轻声回应。
这之后，我们又陷入一阵沉默。
我的目光一直在刻意规避沈梦欢。
她也发现这一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这套睡衣，穿的很丑嘛？”
我摇摇头：“我怕被你误会。”
不知道为啥，我总感觉沈梦欢此番是故意在我面前这么穿的。
从小到大，沈梦欢的衣服都是相对保守的。
就连礼服，也是那种朴素简约的。
像这种睡衣，我还真是头回见。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看。”
沈梦欢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
她这样，倒是真有几分白月光的架势。
“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看。”
说着，她小跑回屋，不一会的功夫，拿出来一个精致的收纳箱。
收纳箱里，是各种各样之前的小物件。
钥匙扣，布娃娃，吊坠，胸针……
这些东西，我越看越眼熟。
“这都是，当年我送你的礼物？”
我哑然道。
沈梦欢点点头。
“从小到大，你送我的每个礼物，我都留着。”
我是真没想到，这些东西她居然还都保存着。
有些东西已经氧化掉漆，看着跟破烂无异。
沈梦欢居然一直完好保留到现在。
“之所以表现的不喜欢，只是因为我不敢面对你的这份感情。”
“毕竟那时候……陈耀辉总是骗我……”
后半段话，沈梦欢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心里很触动，看着桌上的各种小摆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第一次听沈梦欢吐露心声。
也是第一次明白，我在她心里的分量。
如果在三年前，沈梦欢说出这番话时，我会激动的当场把命交给她。
不过现在，我心里多出很多思量。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咱们，在一起吧？”
沈梦欢坐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
“那只是……曾经。”
我叹息一声，心里无比复杂。
沈梦欢和我四目相对，目光中带着几分晶莹。
“那你亲口告诉我，你讨厌我吗？”
我没回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沈梦欢两次救我，我让我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
对我而言，沈梦欢更像是个任性的小朋友。
她本质不坏，甚至很善良，只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我对她，实在是谈不上讨厌，甚至还有点别样的情愫杂糅其中。
见我沉默，沈梦欢长出口气，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特属于她的一股幽香传入我的鼻腔里。
这是我之前从不敢想象的肢体接触。
我全身僵住，不知所措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楚河，对不起，以前是我伤你太深。”
“以后，我会一点点弥补回来的。”
“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我没回应她，松开她的胳膊缓缓起身。
“我不值得你做这么多，咱们，还是当朋友的好。”
身后传来沈梦欢的低声啜泣。
我心里一软，好似被戳中最柔软的地方。
我很想回身去抱抱她，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
从她家离开后，我的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回到宾馆，我冲个冷水澡，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睡去。
“其实，自打你们进来，我就一直在关注你。”
“我把你当朋友，所以，你也别想着骗我。”
方锐说话漫不经心，拿着一摞筹码，靠在身边的赌桌前随手押注。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撇向我，那眼神，让......
“放心，好不容易把他找回来，我肯定不能这么马虎。”
蝎子脸上带着一度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拍拍手，两个小弟直接把陈耀辉丢回包房。
说来也巧，陈耀辉原本打算趁乱跑路。
可还不等他走出酒吧，直接就和蝎子撞个满怀。
我看着陈耀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楚河，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把我送去监狱吧，我一定会老老实实的接受改造！”
陈耀辉能看清现在的局势。
黄毛仔带来的小弟，大部分已经咽气。
他怕死，压根不敢和我们这些人继续待在一起。
对他来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放心，我不杀你，也不会把你送进监狱的。”
我饶有兴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陈耀辉以为我这是心软，立马换上一副谄媚脸。
然而，还不等他表忠心，我再次开口。
“我要送你去江城六院。”
“你姐就死在那里，当着她的面赎罪才有诚意。”
陈耀辉深知江城六院是什么地方。
他脸上写满绝望，木讷的跪在地上。
“你，你杀了我吧！”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楚河，你他妈不得好死！”
在陈耀辉凄厉的哀嚎下，他被人拖出包房。
监狱的交管所被连锅端，陈耀辉在里面根本没办法受到应有的待遇。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给他来个双重压力。
正巧江城六院也有陈耀辉的投资背景。
让他把自己的恶果亲自咽下，这也算是罪有应得！
另一间包房中，黄毛仔一脸心虚的蹲在角落里。
道哥一脸风轻云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旁抽着烟。
见我过来，黄毛仔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死死抱住我的小腿。
“兄弟，你帮我求求情，饶我一命吧！”
“今后我就是你手底下的一条狗，你让我干嘛都行！”
“我手上有不少财产，我全都给你！”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脚把黄毛仔踹飞出去。
“你不是潜江龙么？怎么也有今天啊。”
“当初你对付我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我挽起袖子，露出被对方烫伤的烟疤。
“咱们之间的每一笔账，我都替你记着呢，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折腾么？”
闻言，黄毛仔一怔，开始一个劲的抽自己。
“我就是个垃圾，求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你们把我送进监狱，我一定好好改过自新，饶我这一次吧！”
我懒得搭理对方，大喇喇的坐在道哥身边。
“谢谢你。”道哥忽然开口。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出狱的一天。”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这手段，这计谋，属实让我佩服。”
说话时，道哥眼神中透着一股浓郁的赞许。显然，他也没想到，我居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只凭一己之力，把不可一世的黄毛仔玩弄于鼓掌。
“是嘛？”我打趣道。
“你打我那一拳可真不轻啊。”
道哥有些尴尬，递给我一瓶啤酒，开始转移话题。
“你打算怎么处置黄毛仔？”
“是死是活，我都只听你一句话。”
我没想到，道哥居然会把不共戴天的死敌交给我处置。
我看着黄毛仔，脑海中尽是对方裹挟我的丑恶嘴脸。
“随你便吧，这方面，你比我在行。”
我嫌弃的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一会的功夫，蝎子亲自押着面如死灰的黄毛仔离开。
“这次出狱，我忽然觉得，一切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道哥有些感慨。
“咱们的约定照旧，我手底下的所有场子，从此都归你！”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血性，江山交给你，我也放心咯。”
“可别。”我连连摆手。
“我自己的事还有一大堆呢，你别想着当甩手掌柜。”
“尘埃落定，也该到赵无极付出代价了。”
我抄起啤酒一饮而尽。
黄毛仔落马，赵无极现在就是个孤立无援的软柿子。
哪怕不用张雄作证，我也有把握慢慢蚕食掉对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赵无极估计已经猫起来咯。”
道哥眉头微皱。
“这样吧，明天我亲自陪你去看看。”
我点点头，起开两瓶酒和道哥碰杯。
这一晚上，不止是庆祝道哥重获自由，更是为我终于出口恶气而庆祝。
一直喝到后半个，我终于昏昏沉沉的躺在沙发上睡着。
再睁眼时，我看了眼手机，发现此时已经下午两点。
道哥和蝎子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也没有打扰他俩。
在酒吧简单洗把脸清醒片刻后，我拿起外套，骑着电瓶车赶到公司。
“楚总，你可来了。”
陈婉月着急忙慌的递给我一份资料。
“苏式集团要把咱们的建材要回去，还有那几个甲方，也一直吵着要起诉咱们呢。”
刘洋那边一直在着急的给我打电话。
只是我懒得搭理对方。
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苏氏企业居然也会横插一脚。
看样子苏正豪是打算在商场上把我挤兑出局。
经历那么多大风大浪，这点小事，我还真不放在心上。
既然他想玩，我就奉陪到底！
我要用实际行动，让对方后悔当初的轻视！
要是继续舔着脸用对方的建材，反而显得我没骨气。
我点点头，把文件随手扔在桌上。
“把材料还回去吧。”
“这事咱们毕竟理亏，还材料也无可厚非。”
“刘洋那边，交给我处理就好，放心吧。”
见我这态度，陈婉月有些迟疑。
“楚总，你不会是打算投了吧？”
“就不打算再操作一下吗？没准咱们能逆境翻盘呢？”
我没搭理对方，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昨晚喝的有点过量，到现在我的脑袋还晕乎乎的。
见我这样，陈婉月还以为我是在默认，开始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
“不是，我好不容易找份工作，还没捂热乎呢，你直接摆烂干嘛啊？”
“不就是这点小破事嘛，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心眼真小！”
“你这样，对得起我嘛！对得起那些员工嘛！对得起……”
我被她吵的有些烦躁，逃似的离开公司。
接下来，我要去赵无极的公司碰碰运气。
希望这小子走的时候，不至于像陈耀辉那样，扔下一地烂摊子。
“没必要道歉。”
我表现的越是轻描淡写，沈梦欢也就越难受。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也不急着回去，索性在路边坐下。
沉默片刻，她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楚河，你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我一愣，不解的看着她。
“你不是不信么？”
沈梦欢叹息一声。
“可最近耀辉变化太大。”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违背我的话。”
“我想知道，你俩之间，到底是谁在说谎。”
沈梦欢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你真的想知道所有真相么？”
我自嘲似的笑出声。
她鉴定的点点头。
“我不想一直活在谎言里。”
现在是凌晨三点，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提前去陈兰口中的夜场探探情况。
想到这，我坐上沈梦欢的车，和她一起直奔森豪KTV。
大概半小时左右，我俩身处夜场门前。
“等会你只管听，别问任何问题，稍微有任何一点闪失，你都得不到所谓的真相。”
我认真叮嘱道。
“啊？那么严重啊？”沈梦欢有些心不在焉。
我一脸严肃，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
沈梦欢这才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进去后，我径直走到前台准备问询。
可刚要开口时，我忽然愣住。
陈兰没跟我说这里看场子的老大叫什么，我等会要怎么问？
“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前台指着墙上的营业时间牌。
“呃，我，我找你们老大。”
我硬着头皮出口。
“我就是这的老大，他们叫我鹰哥。”
不等前台开口，我身后忽然走来一个满脸阴鸷的鹰钩鼻男人。
他不算高，顶多一米七五左右，不过身上的肌肉倒是格外结实。
“朋友，店里打烊，员工需要休息，要想唱歌明天再来吧。”
说着，他拽着我的胳膊，开始把我往外赶。
跟蝎子打过交道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大部分看场子的人，都是莽夫。
如果我不直接解释清楚，那之后肯定免不了要动手。
我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前台在场。
“陈兰让我来的。”
听到陈兰俩字，鹰哥先是一愣，旋即立马把前台遣散，顺手把大门反锁起来。
沈梦欢看到这幅场景有些害怕，死死抱着我的胳膊，一个劲的往我身后躲。
我也没在意她，跟鹰哥一起上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进来后，鹰哥顺手给我们倒了杯酒，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审视我。
我看着桌上的酒杯，心里忽然有些疑惑。
第一次见面时，陈兰说过，她是被夜场的人轰走的。
可我看鹰哥这架势，压根没有一点怪罪陈兰的意思。
甚至，他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帮陈兰保管证据。
陈兰蛰伏隐忍这么多年，心思之谨慎，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觉得，俩人的关系，绝不是一般的点头之交。
“陈兰，她还好吗？”
鹰哥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我的思绪忽然被这句话给打断。
我看向他，遗憾的摇摇头。
“她解脱了。”
闻言鹰哥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深深探出口气。
“能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点点头，把今晚陈兰所说的一切，完整的阐述给鹰哥。
其中包括陈耀辉对她的所作所为，也都原封不动的讲出来。
沈梦欢听的一脸震惊，半天没能缓过劲。
不过鹰哥的表现倒是平静如常。
说完这些，我盯着他那张阴鸷的脸问出心中疑惑。
“你和陈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喜欢她。”鹰哥直接回我这么一句。
“可她说，她是因为毁容，被夜场赶出去的。”
我继续抛出问题，一直在观察鹰哥的表情变化。
鹰哥从容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悲痛。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开始给我解释起来。
“她为报仇，划伤自己的脸，跟我演了一出恩断义绝的戏码。”
“除你之外，她唯一能相信的人，或许就只有我。”
这下一切都合理不少。
看样子陈兰对我还是有所猜疑。
只是，在精神病院里，她已经出逃无望，所以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才是真正的选择相信我。
听他这么说完，我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不管怎么说，我可算是等到你咯。”
“我的任务就到这，以后该如何，就只能看你有多大能耐。”
鹰哥拍拍我的肩膀，脸上尽显沧桑。
我脑海中全是陈兰临终时的那张脸，不由得有些生气，一巴掌打掉鹰哥的手。
“既然陈兰对你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痴情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我是你，我早就……”
话还没说完，鹰哥直接打断我：“可你不是我。”
或许是我的言语有些重，直接把鹰哥怼的一言不发。
他点燃一支烟，脸上带着一股沉重的悲痛感。
已经到这份上，我也不急于这一时，索性静静看着他。
沉默好一阵子，直到烟头烧到手，鹰哥这才回过神。
“我没啥可说的，感谢你吧。”
鹰哥眼眶有些发红。
“希望你真能帮她完成心愿，扳倒陈耀辉那个人渣！”
说完，鹰哥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掏出一沓厚重的资料。
我拿起资料大致检查一番。
出于好奇，沈梦欢也跟着瞄了几眼。
“这些……都是他干的？”
沈梦欢瞳孔放大，有些不可置信。
我没理她，把这些犯罪证据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谢谢。”
鹰哥冲我摆摆手，显然还没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
“陈兰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还有，这之后，咱们再不会有任何交集，别把祸水引到我这，我只是个看场子的小角色。”
“我替陈兰，谢谢你。”
说完，鹰哥换上那副阴鸷的表情，送我俩从后门离开。
走在路上，我不断回想鹰哥说的那些话。
他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
或许，如果没有他，陈兰也早就没办法支撑下去。
我没理由，也没资格怪鹰哥。
陈兰这些年一直在隐忍，这才为我换来扳倒陈耀辉的机会。
接下来，我一定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曾经不可一世的江湖大哥，如今像个丧家之犬一般的苟活，属实不胜唏嘘。
这件事的确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毕竟是方锐算计我在先，他能有今天，也是咎由自取。
我对他没有太多愧疚，甚至有点想笑。
见我用那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他，方锐有些生气。
“你他妈要是想抽身，老子高低得跟你同归于尽！”
方锐骂骂咧咧，一把攥住我的衣领。
我嫌弃的推开他。
“放心，我还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走吧，先跟我去见道哥，我给你安排个落脚的地方。”
我宽慰两声，站在路边拦下一辆车。
一路上，方锐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拽着我的胳膊说啥也不肯撒手。
一直到酒吧门口时，方锐这才恢复自身气节。
看他昂着头那德行，我有些无奈。
走进酒吧，一个服务生热络的把我带进道哥所在的包房里。
刚一进来，道哥直接略过我，一脸戏谑的走到方锐身前。
“哟，这不是方老大嘛。”
道哥满脸嘲讽的看着他。
“怎么，在江湖上混不下去，这是打算跟乞丐抢赛道呢？”
方锐憋的脸色胀红，却愣是没敢反驳一句。
他放低姿态，生涩的开始恭维。
“道哥，你大人有大量，收留一下我。”
“等我东山再起，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份恩情的。”
“可别。”道哥不屑的摆摆手。
“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别跟我玩这套。”
“看在楚河的份上，我可以保证你在江城的安全，当然，前提是，你不算计老子。”
说着，道哥叫来一个服务生，开始给方锐安排住所。
方锐讪笑两声，老老实实的离开包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道哥一脸幸灾乐祸。
“真有你的，就连方锐这种人，都在你手上栽了。”
我有些无语，一时间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嘲讽。
“这是个意外。”
“化州那边，我早晚得杀回去！”
我开始转移话题，把庞春找我的事情跟道哥阐述一番。
闻言，道哥不由得眉头轻佻。
“刚才，就刚才，副市长找过我。”
他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不用说也知道，庞春这是打算扶持一个傀儡上位给自己当打手。
毕竟公职人员虽好使，但还是有诸多不便，没办法直接对我出手。
而道哥，现在已然是江城唯一的地下皇帝。
只要他不点头，江湖上其他人也自然不敢对我下手。
所以庞春要做的，也仅仅是对道哥威逼利诱。
见我沉默，道哥好奇的推了我一下。
“你就不好奇，这个副市长为什么要找我吗？”他问。
我无奈的耸耸肩。
“想让你除掉我呗，这还用想吗。”
“不过我挺好奇，他给你开的是什么条件？”
道哥冲我竖个大拇指，眼神中带着一抹赞许。
“他说，解决掉你之后，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归我所有。”
“而且他还会帮我洗白，让我在江城拥有一人之下的权利。”
该说不说，这大饼画的确实挺诱人。
不过他还是低估道哥和我的关系。
我轻轻颔首，也没再说啥。
包房里陷入一阵死寂。
过去好一阵子，道哥忽然一拍大腿。
“咱们能不能顺着这茬演场戏？”
“就演你被我整死的戏码！”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的我一激灵。
“诈死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好奇问道。
“至少你以后可以不用那么提心吊胆啊。”
这种事完全就是无用功。
诈死可以，不过我得做的有意义。
至少，得在我掌握庞春的把柄之后，再开始行动。
想到这，我直接拒绝这个提议。
“比起这件事，你还是先帮我找找陈耀辉吧。”
“背着通缉令，他现在应该走不出江城。”
“只要咱们能先一步找到这小子，那庞春的威胁就不算啥。”
道哥点点头，吩咐蝎子和几个小弟开始四下打听。
情况交代的差不多，我也没打算继续逗留。
毕竟还有那么多事等我去处理。
我跟道哥打声招呼，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这有你一封信。”
道哥神色有些不自然，把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
还不等我开口，他直接揶揄着走出包房。
我有些好奇，打开文件袋，里面掉出来一张银行卡，和一封皱巴巴的信件。
看到上面落款，我的心瞬间一阵抽痛。
“童菲……”
我呢喃一声。
打开童菲给我的诀别，看着那娟秀的字体，我心里总感觉堵得慌。
信件内容。
——
楚河，我真的很不想让你看到这封信。
不过，我早有预感，自己应该会遭遇不测。
说句心里话，其实，自打那天你把我从危楼拽上来的时候，我对你的看法就变了。
除我父母外，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
可惜，相较于现实，我更愿意活在自己创造的梦境里。
你一次次救我，让我感受到温暖，让我真正的觉得，自己不再是个行尸走肉。
可相较于相信你，我更愿意把陈耀辉这个小人留在身边。
因为，我不想否定自己的前半生！
不管怎么说，我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感觉。
我的人生是场悲剧，而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芒。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早点遇见你。
别了，楚河。
别了，我的，爱人。
——
信件到这戛然而止。
我看着信封上的内容，眼睛不自觉的有些酸涩。
银行卡上贴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密码。
这张卡里，是童菲的所有财富。
里面足足有一千多万，均是她上位后，从夜场里压榨出来的财富。
原来童菲一直都在以她自己的方式默默为我付出。
只是，当我知道这些时，已然天人永隔。
我忽然有些理解童菲。
她宁可付出生命，也不允许自己回头。
我现在也开始面临这么个抉择。
如果答应庞春，那我的前途将是一路通顺。
可我宁可死扛到底，也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
我深深叹息一声，小心翼翼的把这封诀别放进兜里。
还不等我整理好心态，陈婉月的电话忽然打过来。
“楚总，众畅那边要跟咱们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