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起来，拉着我坐下。
“这是丞相的主意，站的越高，摔得越惨，她与太后的母家郑家如今就已十分嚣张跋扈，待我封她为后，定会更加猖狂，到时候我定能找到由头废了她爹，连同她也一起废了，等太后也没有了势力，我就能封你......”
“若是始终抓不到她母家把柄呢？”我忍不住打断。
“若是她隐藏的很好，十年，二十年后才会显露野心呢？”
裕荣哥哥神情莫名的看了我一眼。
也是，我以前从来不会怀疑他会失败。
“阿柔，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设计魏将军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好，不过当时你一直不赞同，我怕你不配合。”
男人用力将我揽入怀里。
“不过我和丞相真没猜错，事情一出我就撤了他骠骑将军的头衔，收回了他手里一半的兵权，你猜怎么着，真让我的人发现，近日他的旧部偷偷联络他！”
似是不满我的怀疑，男人迫不及待的跟我分享最新进展。
“会不会是你们逼的？”我声音很轻，男人还在念叨，并没有听清。
“什么？”
我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见我神色冷漠，男人有些兴致缺缺。
“阿柔，你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你从不说些丧气话，只会鼓励我，帮助我。”
我今日确实情绪古怪，就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每次都要春儿好说歹说半天。
“算了，你许是累了，我让小洛子送你回去。”
我重新回到冷宫。
不过这次并未待太久。
皇帝封后，大赦天下，连我都从冷宫里被放出来了。
只是没人为我解释，我就像是个脏东西，大家都避之不及。
这日，皇后邀后宫姐妹听戏，我推脱不去，皇后身边的宫女却步步紧逼。
“玉答应不给皇后面子，是不满陛下立我们娘娘为后？”
不管是什么罪名，都不是我一个小小的答应能抗住的。
这是我离开冷宫后第一次出门。
“哟，这不是妇德败坏的玉答应吗，做出那样的事，还好意思出门呢？”
“是啊，这要是我，恨不得找根绳子吊死我自己，根本没脸见人。”
我从前常出入崇德殿，后宫本就对我多有不满。
“差不多
荣哥哥拉着我的手说，待他登基，我会是唯一的皇后。
可我不是。四皇子的正妻贤良淑德，从未犯错，为他诞下长子时难产去世。
但裕荣哥哥要安抚他的母族。
“阿柔，朝内外太多的眼睛盯着我了，我不能犯错，我也不能随心所欲。”
“待风头过去，我再立你为后好不好？”
裕荣哥哥眼里又满是歉意，只是从此也再没说过立我为后的话。
我回过神来，既是立后，后宫定是要整改装饰一番，但冷宫依旧荒凉如初。
“立谁为后？”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纯妃。”春儿小声回答。
“原本纯妃就跟我们不对付，如此一来，更是将咱们踩在脚下了。”春儿小声嘟囔。
“我要见陛下。”小洛子再次送东西来时，我沉声开口，满是坚定。
像是预料到我会这么说，他从带来的包袱里掏出一套衣服。
“奴才现在就领着您去，但是娘娘是奉旨进入冷宫，就这么光明正大走出去有些不妥，委屈娘娘换身衣服。”
包袱里是一套宫女穿的衣服。
委屈？换身衣服而已，算什么委屈。
我心中冷笑，为了见他，我什么都愿意。
我麻木的换上衣服跟在小洛子后面，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裕荣哥哥又瘦了不少，我该心疼的。
可是这次我的心没什么感觉。
“阿柔，委屈你了。”
见到我，裕荣哥哥一下子走上前将我揽入怀里，仿佛前几天说怕我，真是我的幻听。
我看着他满眼歉意，我忽然意识到，很多次我们的见面，都是以他的道歉开头。
然后我一定会回复一句。
“没事的，裕荣哥哥，我不委屈。”
我注意到殿内的装饰换了很多。
最显眼的，是以往案桌上的花瓶内，会插着我最喜欢的怀袖香。
那是牡丹的一种，香味淡淡的，能温暖庄严肃静的大殿。
现在被撤走了。
“纯妃说，承德殿放牡丹，香气过重，失了几分庄严。”
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面前的男人开口解释。
“你应该听说了，我要封她为后，这几分面子还是要给她的。”
“为什么？”我听到我轻声开口。
裕荣哥哥却忽然
行了，陛下一会就来，别扰了后宫清净。”
人群簇拥下，一身黄色衣袍的皇后走上前来，漫不经心的撇了我一眼。
“玉答应久不出门，偶尔出来走走也好，只是下自己回避着些人。”
“还是皇后娘娘心胸宽广，竟能容忍与这样的女人待在一处。”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我想干呕但又死死忍住。
我怀孕了。
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陛下驾到！——”
小洛子的声音响起，我心头升起希望。
从前每次我被人刁难，裕荣哥哥总能及时前来，替我将人打发走。
“陛下，臣妾已经选好了曲目，咱们快些入座吧。”
皇后快速起身附了上去，皇帝看向被挽住的手臂，只微微一笑，随即握住她的手。
好一副伉俪情深的画面。
我心头又涌上密密麻麻的痛意。
“只是——”皇后撇了我一眼，然后叹息道。
“玉答应方才言语冒犯，臣妾怕她呆在这令姐妹们烦心，不如让玉答应先回去，改个时间再来听戏。”
我不是。
我没有。
我下意识的想解释，又有些固执的不愿开口。
相信我，相信我呀。
我在心里期待。
不需要反驳皇后，替我说两句话，不，只要随便找个借口将我留下就行。
可裕荣哥哥只是沉默着看了我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但我读懂了那一眼的意思。
不是让你别和皇后对着干吗？
不是说了我会解决吗？
你能不能懂事些？
“太后驾到！——”
又一道身影走来，看到我，脸上是与皇后一样的漫不经心。
“怎么回事。”我听到她淡淡开口。
“无事母后，玉答应出言不逊，朕正要让她回宫反省。”
男人的声音传来，挑起我压抑许久的恶心，我终于忍不住，一下子跑开。
我被禁足了，理由是言行无状。
宫人大多看人脸色行事，见太后皇后都不喜我，越发克扣送来的东西。
春儿气的直言要去找皇帝，我拉住了她。
“春儿，今后我们得靠自己了。”
春儿很是不解，明明从前陛下与她家娘娘感情最好，明明陛下前段时间才说要封她娘娘为后。

越靠近，我的心就越疼。
我的裕荣哥哥本该随心所欲地游历世界，画各种风景。
他该是那个天才画家，自由一生。
可如今却困在这皇宫里，肩负着千斤重担。
“陛下，明日要去看玉妃吗？那地方阴凉，玉妃怕是不适应。”离得很近了，小洛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甜蜜涌上心头，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期待他的回答。
“……”殿内一片寂静，直到我忍不住要伸手推门，裕荣哥哥的声音才响起。
“不了，你替朕送些东西去。”
我低下头，心中难免失落，但裕荣哥哥到底是关心我的，我迅速调整好情绪。
门内的声音继续传来。
“小洛子，你不会懂，我越来越怕见到她了。”
裕荣哥哥怕见到我。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
回到冷宫门口，我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娘娘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春儿原本等在门口，见状焦急地迎上来。
我摇摇头，也许是我听错了，或者只是裕荣哥哥的一句无心抱怨。
我应该相信他。
翌日，小洛子果然来了，提着些吃食。
“娘娘恕罪，后宫到处是太后的眼线，不能太张扬。”
春儿欲言又止，我一把拉住她，眼神警告。
“我想见见陛下。”
明知裕荣哥哥不愿见我，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哎呦娘娘，陛下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等空出时间，定会来见娘娘的。”
小洛子反应极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我闭上眼，稳住心绪，换个话题继续问：“陛下怎么会忽然对魏将军出手？”
国事上，裕荣哥哥从不瞒我，因此小洛子也是知无不言。
“是丞相大人的意思，大人说魏将军定是狼子野心，只是尚未露出马脚，因此还需略施小计。”我猛然睁开眼。
我爹？
所谓的略施小计，就是让自己女儿背负骂名，成为天下笑柄？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冬天。
我和裕荣哥哥一同穿越而来，在花会上互相确认身份。
我是太傅家嫡女，他是四皇子。
那天，裕荣哥哥跟我说了他的处境，前有皇后嫡出的二皇子，后有宠妃宁贵妃所生的五皇子
的不就好了？”春儿用力甩着木棍，我轻叹一声。
“春儿，若让小洛子知道，定会告诉陛下。一旦插手后宫之事，陛下又会惹太后不快，我们少给他添麻烦。”
春儿嘟起嘴，满脸不悦。
忙至天黑，翌日，我直睡到中午，才被吵闹声惊醒。
许久未睡如此硬的床板，我艰难起身，只觉恶心头晕。
还未及细想，门外的声音已传入耳中。
“你是哪个宫的！送来的这是什么？我们两个人，就给一个馒头，你糊弄谁呢？”
我推开门时，春儿正把脸凑近碗口，嗅着那发霉的味道。
“还是馊的！我一定要告诉洛公公，让你们好看！”
门外的几人见春儿如此生气，哄堂大笑。
“还你家娘娘呢，小丫头片子，看清楚，这是冷宫，离崇德殿远着呢，还想告诉洛公公，哈哈！”
“你家娘娘可是背着陛下勾三搭四，要我说，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啧啧，都说深宫女人寂寞，要不要哥几个进去陪陪你？”
门外的人肆意取笑，春儿气急败坏，将碗猛地砸向那人的脸。
“死丫头，还敢砸我，看来是不想吃饭了，那就饿着吧！”
人散去后，春儿仍没缓过来。
“站在最后那个低头的，是纯妃宫里的，她以前就对我不满，现在更是落井下石。”
我轻轻擦去春儿的眼泪，她皱着眉，愤愤地说：“娘娘，我去找小洛子，让他给我们出气！”
我轻叹一口气。
太后与皇帝不和已久，一直想找皇帝的茬，我怎能此时拖他后腿。
“不准说，反正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什么也吃不下。”
春儿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我身上，急忙要去请太医。
我摇了摇头。
但我确实想见皇帝一面。
他突然对魏将军出手，或许又有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
我得提醒他多加防备。
趁着月色，我熟练翻出墙去，有侍卫阻拦，我便掏出腰牌。
“如朕亲临”四个字，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给我的最大底气。
走到御书房，我脚下忽然一滞。
后知后觉地想，他现在，会不会在哪个妃子的殿里？
不过点着灯的大殿打消了我的顾虑，我拍拍脸，笑自己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