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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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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料到他竟然也会开玩笑。

我擦擦眼泪,问他:“你当初为什么来做和尚?”

养衡的神色瞬间变得惆怅:“嫡母不喜欢我,亲娘出身又低微,担心保护不了我,于是在我五岁时,她把我送进寺庙里做和尚了。”

“五岁?

那你比我惨多了,你娘呢,她会不会经常来寺里看你?”

“她在我七岁时就过世了。”

养衡提到他娘时,眼神中的哀思令人动容。

我一时没忍住,凑过去摩挲着他骨肉匀称的手背,安慰他:“你别难过,等我离开这地方后,我天天来看你。”

养衡打掉我的手,既羞又怒:“林繁霜,你又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没摸过你的手。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以后不理我就是了,我绝不纠缠你。”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地问:“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养衡怔了片刻:“你在灵堂上做出那种事情,我要报给宗正司的话,自然要知道你的名字。”

我见养衡嘴硬,想再多逗逗他,却听到外面有人在找养衡。

来者是宫内的人,他们没说什么事情,只是请养衡随他们走一趟。

一瞬间,我有些担心是在灵堂时的不守规矩暴露了,但他们丝毫不在意我,看起来应该与那事无关。

可养衡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和尚,到底为什么让他入宫。

我在往长明灯里倒灯油时,在宫里待了好几天的养衡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我呢。”

养衡没有解释,拨着灯芯,问我是给谁点的长明灯。

当听到我说是“九王爷”时,他的手一抖,竟然将灯芯按进油中按灭了。

“你怎么会给他点长明灯?

你难道见过他?”

我一边解释,一边重新点亮灯芯。

养衡看起来松了一口气,不过眉间始终有一抹忧虑。

我问他入宫的原因,得知是太后病薨,他入宫做法事。

我在选秀入宫时见过太后,那时候她还是皇后,谨小慎微地跟在太皇太后身边。

太后殁了,刚继位的皇上才十五岁,看样子太皇太后手上的权利更大了。

养衡递给我一个荷叶包着的东西,我打开发现竟然是颗四喜丸子。

我满眼惊喜地看着他:“你给我带了好吃的!”

“从宫里带出来的,我帮你望风,你趁热快吃。”

我却将丸子重新包好,我问养衡,他有没有想过还俗。

养衡无奈道:“如果还俗的话,我家的那位嫡母只会看我更不顺眼。”

“你不用回去,你跟我走,你去我们家当女婿。”

养衡大吃一惊。

“你看,你母亲已经过世了,家里也没什么人值得你回去。

而我最晚再等三年就自由了,咱们正好成亲,到时候你就有家有家人了。”

我期盼地看着养衡,却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意思明显就是拒绝。

我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后悔自己昏了头,居然冲动说出这话。

我立刻笑着对养衡说:“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常听师太夸你是佛学天才,我可不敢跟佛祖抢人。”

养衡似乎想说什么,我却找借口跑了:“我得去听师太们的晚课,多谢你给我带吃的。”

我不知为什么,这次竟然因为养衡的拒绝受伤这么深,可能我是真的喜欢他。

当初在灵堂上那么多和尚,我的眼睛没有看过别人一眼,只顾盯着他了。

我没心情吃那颗四喜丸子,又没有人能分享它。

与我同住一间客房的两人,已经被家人找借口接出去了,只剩下我一人。

当师太说养衡来讲经,让我去听,我直接装病躲过去,也不在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经可讲,天天往姑子庙跑。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打定了主意不见养衡,他却主动找上了门。


白绫系在我脖子上,太监的手刚收紧,一个高胖的大太监领着几人进来。

“住手,圣旨到。”

新帝下旨停止人殉。

侍过寝的妃嫔留在冷宫,而未侍寝的去寺庙中代发修行,为先帝守孝三年后,自行返回原籍家中。

我与其中的几个妃嫔去了城外的圣光庙,庙不大,只有几位师太尼姑。

每日早睡早起,跟着师太们念经倒是容易,最难的是吃得太素。

才过十来天,我就饿得两眼冒绿光。

圣光庙在山中,除了附近有座大一些的佛音寺外,来这里的人,除了零星的香客外,只有猎人樵夫。

我买通了樵夫,隔着院墙我将银子扔出去,他把烧鸡扔进来。

刚打开油纸包,油香扑鼻,我直接蹲在墙角,撕下一只鸡腿。

我边吃边感慨:“怎么这么好吃,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曾准备撕下第二只鸡腿时,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吓得噎住了。

来人是养衡,他修行的寺庙居然就是隔壁的佛音寺,师太让他来庙里讲经。

“你讲经就讲经,怎么还来抓人开荤,差点被你吓死。”

养衡似乎想到什么,耳朵有点红,教训我:“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守一点点的清规戒律?”

“我又不是尼姑,守什么清规?

你看看我的脸,都饿瘦了。”

我将剩下的烧鸡包好,打算分给其余几个人。

养衡指指自己的嘴角。

“干嘛,你也想吃?”

“你擦擦嘴上的油!”

我以为养衡讲经,只有庙里的师太们会听,没想到我们也跑不掉。

我的烧鸡还没来得及分给大家,就被叫到大殿。

怀中的烧鸡虽然已经凉了,但香味不减,很快就被师太发现。

她嫌恶地看着我手中的烧鸡:“这里是佛门静修之地,你们在此是为了给先帝守孝,怎么连这点口腹之欲都管不住。”

我低着头老实挨训,但是当师太让我把烧鸡扔了时,我迟疑了。

眼见师太要发火,养衡开口了。

“师太,他们原本就不是修行之人,万事都要循环渐进,您这次就饶过她吧。”

我以为师太会连养衡一起教训,没想到她竟然算了。

讲经结束后,师太将我叫过去。

我以为她是为了烧鸡这事,没想到她却问我是如何认识养衡的。

我不明白这怎么会引起她的关注,只是说他在宫中做法事时见过一面。

师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对我说:“林居士,你父母来看你。”

我爹做过翰林编修,半年前因病辞官,原本是要返乡的,但是因为我选秀入宫,便与娘留在京城。

他一见我就愧疚地说:“霜霜,爹没用,没能把你救出去,你还要在这里吃三年的苦。

不像别人家有本事,早想办法把女儿接回去了。”

虽说我们是要给先帝守孝三年,但其实对宫里来说,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用了,有时候不如卖一个人情,把人早点放出去。

我安慰他:“您想开点,女儿能捡回一条命,就该谢谢祖宗保佑了。”

爹说:“多亏九王爷在皇上面前求情,不然我和你娘就见不到你了。”

我好奇这位九王爷是谁,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爹说他是先帝的幼弟,因为命格与先帝相克,自幼养在民间。

我虽然没见过这位九王爷,但我决定从今日起,给他在庙里点一盏长明灯。

爹娘临走时,我依依不舍。

“你们下次再来看女儿,可别空着手啊,还有,山脚下有户樵夫,你们经过时给他留点银子,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等爹娘走后,我才开始哭起来。

养衡居然还在庙里,他安慰我说:“待你熬过头三个月——”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然后呢,我就能回家了?”

“然后你就能习惯这庙里的日子了。”


他平时讲经至少半个时辰起步,这次倒是结束地很快。

我借口生病,对他避而不见,而养衡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的心思,不知他到底怎么看我。

我辗转反侧到半夜,迷迷糊糊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睁眼竟然看到养衡翻窗进来。

我想叫又不敢出声,低声问他做什么。

养衡质问我为什么故意躲着他,当他看到桌上一口未动的丸子,大受打击:“你竟然气到连我带来的东西都不肯吃了。”

养衡刚靠近我,我立刻说:“等等,别再靠近了,男女授受不亲。”

他更怒了:“林繁霜,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男女授受不亲?”

我急了:“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不过是摸摸抱抱,你根本就没吃亏。”

“那你还想如何,难道还要坏了小僧的清白?”

“你既然知道自己僧人就快走,这是里佛门静地,清规戒律你都忘记了?”

我把养衡曾经教训过我的话全还给了他。

养衡瞪着我,怨气冲天的眼神中还带着些别的情愫。

我忽然问:“养衡,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养衡一怔,我本以为他会否认,会落荒而逃,没想到他兀自思索片刻,竟然低头亲了我一下。

我在圣光庙已经待了半年,与几位师太也熟络起来。

她们有事见佛音寺的主持,而我想见养衡,便跟她们一起去串门。

佛音寺看着很大,但里面的僧人非常少,看着总觉得有古怪。

待我找到养衡后,发现他身边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我好歹在宫里待了两个月,一眼认出那少年身上穿着的宫里的苏绣。

想到当今圣上也是这个年纪,这少年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我正准备默默离开,听到少年喊了一声:“小皇叔——”而应下的人竟然是养衡。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圣光庙的。

之前觉得不对劲的事情,此刻终于能想明白了。

比如当日在灵堂中,为何养衡没有继续诵经反而出去了,而且在他出去后,就有人来宣旨。

养衡来圣光庙找我时,我突然说:“我到现在还不知你的俗家姓名。”

他被我问了个措手不及。

我看着他:“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却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养衡终于说出他的名字,谢序。

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在民间的九王爷姓名,但也知道“谢”是国姓。

我不明白养衡为什么要骗我,难道是因为在寺庙中的生活无趣,拿我逗闷子寻开心?

他又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要跟我回家做上门女婿这种话。

我给父亲写信,只说自己实在待不下去了,求他尽快想办法将我接走。

我没有告诉养衡自己要离开,爹娘来接我的那日,他并不在庙中。

等他知道时,我们应该已经离开京城。

不过我们一家根本没来得及离开京城,马车还未到山脚下,便被一伙人劫持。

爹娘以为遇到劫匪,但我看出他们根本不在意银子。

他们将我们一家三口捆上手脚,带入宫中。

我与爹娘见到了曾下令让后宫给先帝殉葬的太皇太后,这个此时比小皇帝掌握更多权利的女人。

太皇太后看了我一眼后,对我爹说:“林翰林,你们读书人不是最重名誉吗,那你跟哀家说说,女子为丈夫守孝时,若与别的男子有了私情,该怎么处理?”

我爹回答杖刑或者流放。

太皇太后又问:“那养出此等丢人现眼女儿的父母,有没有责任?”

我爹这时候已经不说话了。

一向胆小的我娘为我出头,不相信我会做出任何有辱门楣的事情。

但她来不及说完,便被人架住掌嘴。


“霜霜,如果那晚我没有去找你,你就不会失去父母,也不会受到伤害。

我五岁时失去家,七岁时失去家人,是我自私地想要你能给我这些。”

我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只能低头,不想让他见到我在哭。

谢序却提高声音说:“等我死了,照顾好女儿,向景是个好人——”我抬起头,见他脸上有些着急,想来只是说得大方而已。

谢序见我哭了,放软语气说:“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意我的死活了。”

我泣不成声,隔着木栅捶打他:“为什么偏偏等到我们成亲,我才嫁人就要当寡妇,女儿也要变成没有父亲的孩子。”

谢序抓住我的手腕:“我如果能逃过此劫,霜霜,那我们之前成亲作不作数?”

他的声音中带着催促,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几个高大孔武的守卫走过来。

他们打开锁链,有人对我说:“林王妃,你可以在外面暂等,稍后就能来给王爷收尸了。”

谢序被人扯开,不得不松开我的手。

他被按住后颈跪下,一人站在他身后,似是炫耀般转动手中的宽刃刀。

那人甚至对我说:“林王妃,这就是一眨眼的事,绝不会让王爷受罪,等王爷的头砍下来,说不定你还能看见王爷在眨眼。”

我浑身发抖,扑到谢序身上:“刺杀太皇太后我也有份……”谢序捂住我的嘴:“霜霜,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作不作数?”

我的眼泪流到谢序手上,拼命点头。

谢序眼睛一亮,丝毫不惧怕身后的刀,反而将我抱在怀中。

“不要拉拉扯扯的了,快点送王爷上路。”

有人将我从谢序怀中拽开,谢序命令道:“放开她。”

那人下意识松开手,随即察觉到不对,看向谢序:“王爷,您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谢序沉默,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拖到木栅外面。

我心急如焚,奋力地去抓谢序的手。

眼看那把刀已经悬在谢序脖子后面,忽然听到一个曾经听过的声音:“住手,圣旨到。”

谢序要去北方,那里有他的一块封地。

我们在离开京城前,向景来送行。

宫内也派了一个小太监给谢序传话,他们两人单独在马车里说话。

我担心临出发前会生变故,有些担心。

向景察觉到我有心事,便问我是不是不想跟着谢序去北方。

我摇摇头:“那日他差点死在我面前,我知道自己心中还是舍不得。

他现在爵位被废除,我们远离京城,反而能过安稳日子。”

小皇帝顾念亲情,最终还是下旨饶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携家眷离开京城。

这个家眷,就包括我与女儿。

向景三言两句,叮嘱我多写几封信给他后,便回医馆了。

我靠近那辆马车,旁边小太监带来的守卫却将我拦下。

从马车内传出少年嗓音:“小皇叔,你只是让朕下旨吓唬吓唬皇婶,让她心疼你,与你重修旧好。

你当时没说等你们和好后,就要离开京城,就像朕赶着你去封地。”

我听到谢序的声音:“我与霜霜对京城没有好印象。”

“太皇太后虽然没了,但朝廷上那些老臣,个个都是人精。

小皇叔你还俗不是为了帮朕吗,难道只是为了给皇贵妃报仇?”

我等着片刻,听到谢序说:“若只是为了这两件事,我根本不用还俗。”

怀中的女儿哭起来,谢序猛地掀开车帘。

他看见我后,神色从警惕顺便变成心虚。

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将女儿交给他:“你快哄好她。”

扮做小太监的少年天子挤开谢序,下了马车。

他对我说:“皇上派小的给王爷王妃送行,祝王爷王妃一路顺风。”

我恭敬地说:“谢皇上。”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谢序,没再说什么,带着侍卫走了。

我坐在马车中,心中轻松,然而抱着女儿的谢序却局促紧张。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霜霜,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从车窗往后看,京城已经越来越远。

我把谢序的头发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慢条斯理地问:“哦,什么事?”


对这样的一个人,失去权利对死亡更可怕,没有权利的加护,她此刻的恶毒,完全伤害不了人。

我推开谢序手中的匕首:“她杀我父母时,用的是白绫。”

谢序明了,唤人拿白绫进来。

谢序以为我报了仇,就能消了心中怨气,但我仍旧拒绝嫁给他。

“我不恨你,但你总会让我想起,爹娘是因为我错误地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惨死。

我不想看着你这张脸,耿耿于怀地过一辈子。”

我以为谢序会大发雷霆,但他居然只是默默离开。

不久后,他抱着襁褓回来,女儿在他怀中安稳地睡着。

我伸手要抢孩子,谢序直接把她放入我怀中。

难怪他从未逼问过我,向景把孩子带去哪里。

“向景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谢序说:“向大夫还活着,你若是听话,甚至能去看看他。”

女儿忽然哭起来,无论我怎么哄都不行,然而当谢序熟悉地抱起她轻哄几句,她竟然破涕为笑,高兴地玩着谢序的手指。

谢序说:“霜霜,你想让我们父女分离,可问过女儿愿不愿意?”

我看着他怀中的女儿,不知他花了多少时间陪伴女儿,才换回此时这一刻。

谢序挑了一个好日子成婚。

谢序说,等拜堂时,我就能见到向景。

但他又撒谎了,我没有看见向景。

我与谢序拜天地,拜高堂,而我们两人的高堂,是供桌上的灵位。

夫妻对拜时,我实在弯不下腰,当喜娘的手按在我的后背暗暗用力时,一阵喧闹声打断喜乐。

我掀开喜帕,看到一伙人披坚执锐,为首的一个年轻将军直接骑马来到正堂外面。

他对谢序说:“王爷,皇上请您入宫说清楚太皇太后的死因。”

众人面面相觑。

谢序方寸不乱,竟然还能笑着对我说:“霜霜,你该开心了。”

我一点也不开心,反而生出一丝愧疚,因为是我让谢序亲手杀了太皇太后。

谢序被带走后,有一个高胖的太监来宣旨,说是要抄查王府。

我身上穿着喜服,抱着女儿茫然地看着王府内乱做一团。

宣旨的胖太监看见我,便说:“林姑娘,你运气好啊。”

我认出他是当初在灵堂上宣旨的那一个。

“上次没给先帝殉上葬,这次也顺利躲过去了。

你还没正式过门,王爷的事情连累不到你。”

我问:“谢序会怎么样?”

“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重则人头落地,轻则——”他看了看为了成亲,布置得喜气洋洋的王府:“皇上既然挑王爷的大好日子办他,看样子也轻不了。”

有人来到我身边,是安然无事的向景。

他被抓到后,一直住在后院,有人看管着,不过谢序并没有为难他。

向景听我说完前因后果,问我走不走。

女儿开始哭起来,无论是我还是向景都哄不好她,看来她只认谢序。

我看着有人卷着细软想溜走,呵斥住那人。

对方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反骂我没资格管事。

“王爷不在府中,但我这个王妃还在,谁敢浑水摸鱼,管家,打一顿赶出王府。”

胖太监没料到我竟然主动蹚浑水,对我说:“王妃,奴才已经宣完旨,该回宫复命了。”

谢序被关在宗正寺,皇帝下旨,他闯入后宫刺杀嫡母,其罪当诛。

这就是令我惧怕的权利,别人的生死,只是他们一句轻描淡写的命令,让你去死,就只能引颈受戮。

谢序有些憔悴,但见我一脸惊喜:“没想到你还愿意来看我,女儿呢?”

我说托付给向景照顾时,他有些难过:“我不知道还能活几日,不知在临死前能不能见女儿最后一面。”

我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我们两人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谢序隔着木栅继续说:“当初我们在圣光庙,你让我还俗,还说会嫁给我,说我会有家有家人。

可我听了那话并不开心,只觉得害怕,因为我只能想到被毒死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