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侯爷战死沙场后，我爹成了叛贼。
人人都说是我爹卖了情报。
最宠我的萧凛也信了。
我是个病秧子，他就断了我的药。
我曾说爱慕他，他就替我求去蒙古和亲。
第二十八天，我终于死了。
1
我成了一道鬼魂。
恍惚间，我看见了萧凛。
他穿着棕色蟒袍，坐在揽月楼的主位，左拥右抱的都是同我相像的姑娘，还有一个同我声音极像的正在唱曲。
我看着萧凛闭着眼听着那姑娘唱曲，神情像是陷了进去。
他明明能耐心的听。
可军变那日，他只对着我大喊。
「苏念儿，你大抵不知道，大军出征三个月，小爷夜夜在房梁上守着你，昨夜，也是我亲眼看着你穿着难民的衣服走出将军府，是我亲眼见到的。」
「我爹死了，你爹是叛贼，念儿，你跑什么？嗯？」
萧凛红着眼问我，他说我要逃去找我爹。
他说，我也是他的杀父仇人。
那日，我哭着说我是被人下了药，可我的解释在萧凛耳朵里都成了狡辩。
我说不出来，萧凛就杀了一个又一个仆从，血腥气弥漫整个将军府。
直到奶娘也被他割破喉咙，我绝望的嘶吼。
「萧凛，你杀了我吧！」
我要朝着他的刀撞去，萧凛终于停手了。
他要来抱我，他说，「念儿，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逼你。」
可他手里抓着的是我最宝贝的玉佩。
……
那日他断了我的药。
萧凛知道我最怕疼了。
他也知道我的心思，我想嫁给他。
所以他替我求嫁蒙古。
他要把我摔在尘埃里，他说这是我姓苏该得的。
他没再来见过我，他忙着在这里听曲，所以他连我死了都不知道。
2
这时，福州从门外闯进来。
「侯爷，将、将、将军府那个婢女在大门口自焚了。」
「她还说，苏小姐死了，是病死的……」
福州的话音刚落，我的身体不断颤抖，小桃自焚了。
「傻小桃……」
死前我明明给了她足够的盘缠。
我明明只让她把我埋在桃树下。
我飘到萧凛身边，血泪不停的掉。
「萧凛，反正我都死了，杀父之仇已报，看在从前的情
肢扭着，她就是那夜被萧凛吓着的姑娘。
如今成了萧侯府的三姨娘。
4
秦月婵走进来，她脸上的妆很厚，同我快有九成像了。
「侯爷。」
秦月婵一进门就要坐进萧凛的怀里。
萧凛没拒绝她的怀抱，反而干柴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熟练的把秦月婵抱在腿上，他放纵的允许秦月婵去解他的腰带。
恶心涌上心头，这一幕发生的太快。
我红着眼背过身不想去看。
可突然我又被什么吸到了萧凛的腰间。
秦月婵脱掉萧凛的外袍我才看见他腰上挂的东西。
是那块我从前最宝贝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那日萧凛就是用它威胁我。
此刻被萧凛精心包着，只从缝隙里露出一点白色。
所以就是它在吸着我。
秦月婵双手攀着萧凛，她像是嫌弃那块玉佩硌得慌。
一只手就朝着萧凛的腰间抓去，红色的丝绸刚被抓开，萧凛把她抱上了桌子。
他看着秦月婵，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仿佛在透过她在看其他人。
「爷的东西也想碰？又不乖。」
「听说这是侯爷的宝贝，婵儿要。」
秦月婵媚眼如丝，可萧凛说又不乖。
那是我和他的暗号，只要他这样说，说明他快要生气。
我不能再使性子。
可秦月婵不知道，她还在娇俏的去拿玉佩。
果然，啪的一巴掌便落到了秦月婵的脸上。
气氛转变太快，萧凛一只手掐着秦月婵，另一只手好好包起玉佩。
直到玉佩被包上，我又能随意活动了。
这时的秦月婵，也快没了气息。
她艰难的求情：「凛哥哥……我错了……不敢了……」
一声凛哥哥，萧凛便慌了神，他甚至没有控制手中的力道，就快要掐死秦月婵了。
这时，福州从门外冲进来。
「侯爷三思啊，秦月婵的命不重要，只是到时谁替苏小姐嫁去蒙古？！」
福州的话音刚落，萧凛就放了秦月婵。
他低哑的开口：「谁教你的？！谁教你这样叫我的？！」
替我嫁去蒙古？！
我飞身过去，果然看见了秦月婵的脖子上也有玫红色胎记！
5
秦月婵咳嗽不止，她眼泪横流，委屈极了：
分，好好安葬小桃行吗？」
我紧紧盯着他，可萧凛的脸色越来越黑。
突然他又像是想到什么又起唇角，死死盯着那个同我很像的姑娘。
「苏念儿，你这是又想出了什么招数？」
「你以为你用个贱婢的命就能让我去见你吗？休想！」
萧凛的脸色扭曲，吓得姑娘们四散逃窜。
尤其是那个被他盯着的姑娘，双腿软的跌在地上。
我看着萧凛，听见我死的消息，他都不愿意去看看吗？
「送些药材去将军府，再留下纸条，告诉苏念儿只要她说出叛贼的位置，本侯就让她和蒙古毁婚。」
「到时候说不定本侯心情好，还能给她个通房做做。」
萧凛坏笑着，此刻像个疯子。
「可我死了。」我对这萧凛，血泪一滴滴流下。
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萧凛，又怎么会好好安葬我在乎的人。
从前的侯府世子萧凛，不会让我做通房。
3
我想离开萧凛周围，我要回去找小桃。
可我刚离开屋子，身体立刻撕心裂肺的疼。
无论再试几次都是这样。
算了，等明日小厮送去的东西没人动。
到时候萧凛就会知道我死了。
第二日侯府书房，福州俯身行礼。
「侯爷，您料事如神，送去的吃食药材都没了。」
我趴在桌上听见这消息，不可置信的从阴暗角落飞出来。
怎么可能呢，将军府没人了。
想了半天，我觉得只能是隔壁院子的小狗青青。
那是丞相夫人的狗，最是贪吃。
它一定是从后门的狗洞里跑进去的。
坐在桌前的萧凛听了，他没什么表情。
接着眼眶渐渐发红，有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能看见我了。
「萧凛，你去看看，我死了，拿东西的不是我。」
我轻声开口，可萧凛眼眶通红，仿佛是恨到了极点。
他双拳紧握又松开。
「早知道能撑这么久，就该再迟些给她送药，倒还真是没想到她的嘴如此硬。」
「福州，去把三姨娘带过来。」
我重新跌坐在凳子上，我早就撑不住了。
我死了啊，萧凛。
我飞到他脸上想告诉他，阴风穿过打开了窗户。
外面一个姑娘腰
的，我从五岁起就不吃肉了。
那时萧凛昏迷不醒，我和神做了交换，只要萧凛能醒，我愿用一生吃素交换。
但青青那只小狗吃啊。
果然，萧凛的眉头皱起，他眼睛渐渐变红，脸上带着自嘲的笑。
「果然都是骗子。」
「苏念儿，你和你爹，都是骗子。」
「既然那么想嫁到蒙古，我偏不如你的愿。」
「福州，明日务必平安把苏念儿带到侯府。」
萧凛说着，满是玩味。
他恨极了我的。
算了。
我重新回到角落，蜷缩着身躯。
换亲也好。
等明日和亲队伍一到，萧凛的人去了将军府，能找到的也只剩一捧黄土罢了。
我都死了，秦月婵想无声无息的替代我，也不可能了。
7
第二日，和亲队伍到达京城，皇宫设宴。
萧凛换了朝服，这次他彻底揭开了玉佩上的红绸。
顿时我被一道力量吸在萧凛的腰间，同他贴的很紧。
我跟着他，回将军府接秦月婵。
秦月婵从将军府跑出来，她穿的是我从前最喜欢的白色纱裙。
她就那样跑出来，萧凛直直的看着。
「念儿，小心台阶。」
他低低呢喃，和从前的嘱咐一样。
秦月婵扑进他的怀里，「凛哥哥，你来了。」
门口有人围观。
「这萧侯爷当真有情有义，苏将军害死他爹还能亲自来接苏小姐。」
「胡说，听说是来接苏小姐嫁蒙古的，蒙古是什么地方，全是这穷凶极恶之徒，好好的姑娘，毁了毁了呀……」
……
「闭嘴！」
秦月婵娇俏的对这那群人，她把萧凛护在身后。
「凛哥哥对念儿最好了，我爹是他的杀父仇人，可他从未加害于我，嫁去蒙古是我自愿的，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凛哥哥，你们不许说他。」
他是世上最好的凛哥哥。
八岁时我调皮跟着他摔破了膝盖，萧侯爷要罚他，我也是这样护着他的。
萧凛的手紧紧握着玉佩，我感受到他的心跳乱了。
他大抵也是想起我了吧。
我看着他一步步朝着将军府走去。
他是不是想进去看看我。
可他就要进门的那刻，秦月婵拉住了他。
「凛哥哥，时候不早了，皇上还等
着呢……」
就差一步。
萧凛把迈出的腿收回，他温柔的看着秦月婵。
那眼神坚定不移，他盯着秦月婵，手却紧紧抓着她身上穿着的我的衣服。
「好。」
「我们先进宫。」
他还是错过了。
再一路无言，直到看到巴野。
8
他是个比从前的萧凛还纨绔的蒙古王子。
小时候，他来京城送寿礼我见过他。
他叫我黄豆芽，根本不讲礼数。
果然，刚进殿，巴野就朝着秦月婵跑过去。
「苏念儿，你这丫头长大了。」
他说着手上轻浮的去摸秦月婵的脸，还把头顶的帽子盖在秦月婵头上。
「冷不冷，你们京城没什么好皮子，没我们蒙古的暖和。」
秦月婵羞涩的行礼：「多谢王子关心。」
「皇上，臣和念儿妹妹单独说说话。」
巴野从来都是个混不吝的，皇上只是摆手。
萧凛看着巴野拉着我的衣服就要跑去殿外。
仿佛巴野冒犯的是真正的我。
萧凛眼里满是怒。
可他得忍着，忍到秦月婵问清我爹的去向。
我也想知道，迫切的想知道。
宴会很快开始，蒙古十三部都在起来报聘礼。
足足报了半个时辰。
直到中途宫女添酒，萧凛从杯子下取出一张纸。
他眉头皱着。
我知道，一定是外面出了事。
算算时辰，福州已经能把将军府找了一大圈。
果然，纸上面赫然写着。
「侯爷，将军府无苏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