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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竟然没跟我争执。
隔着朦胧的泪眼，我看见他点了点头。
“等我好起来。”江浔比着手语安慰我，“我们就结婚。”
哪怕这句话在一个月之前听到，也足够让我欣喜若狂。
可现在，我甚至不知道。
答应我结婚的，到底是眼前这个，我谈了两年恋爱的男友江浔。
还是，大名鼎鼎的天才作曲家，泊舟？

两年里，江浔一直都舍不得我辛苦。
可这一个月，他打工的咖啡厅太忙，回家时，疲倦都写在脸上。
我也难免心疼。
怕他推脱，我回了个好字。
就开车去了他打工的咖啡厅。
2.
咖啡厅里客人不少。
我找了一圈，总算找到一张空着的小桌。
落座前，我眼角余光掠过一件灰色大衣的衣角。
像极了那位泊舟老师下午穿的。
店内的摆设精致，恰好挡住了墙边的沙发。
只能隐约看见衣角，和桌边的两个人。
男人的话音传来。
“之前大小姐不是说，写到第52首歌的时候，她就嫁给你？”
“我们都以为她是为难你的。”
“没想到，大小姐要的歌你居然真的写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还真是泊舟？
我听到一个清冷的嗓音。
“说好的，等这首歌发布，我就会向她求婚。”
“那你谈的那个小女朋友打算怎么处理？”第一个男人说，“叫什么来着，叶雨？”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叶雨时。”清冷的嗓音开口，“行了，你今天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她还在等我下班回家。”
我手中的叉子骤然掉落，在盘子里砸出一声轻响。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捡。
手指却抖得控制不住，指腹划过一边的餐刀，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红的血珠涌出，我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江浔的声音。
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叫我的名字。
因为，两年前，我把他捡回家时。
他只是一个，在医院里，因为治疗费用不够，想要办理出院的……
哑巴。
“怎么，玩出真感情了？”他朋友的语气里多了点恍然大悟的意味，“难怪，我记得你前面还说，演几个月，找到灵感就回家。”
“这两年，你家老爷子和姜大小姐没少催你回去吧，你都说在外面找灵感，忙着写歌。”
“我看不是找灵感，是你演久了，入戏了，舍不得她了吧？”
不远处，江浔沉默着没有答话。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时。
医院的大厅里。
江浔也是
两手空空。
哪有半点甜品的影子？
3.
手机震动，跳出老板的消息。
回复的是那条我说项目谈成的信息。
这次的甲方格外难缠，合同磨了两个月，总算定了下来。
老板大喜过望，当场宣布让我们整个组都去庆功。
今晚一切消费，都由他买单。
整个组的同事都在欢呼，我也不好不去。
低头回了消息，我就开车去了庆功的酒吧。
满桌的酒瓶晃得我眼花。
一杯接一杯的酒喝下去，近乎灼烧的辣味从舌尖滚落。
像是能烧尽心里的寒意。
喝到半醉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江浔的名字。
我没接电话，也没挂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手机。
电话自动断掉时，江浔的消息也跟着跳出来。
小宝，怎么还没回家？
加班了？要我去接你吗？
是我熟悉的亲密语气。
手机上方突然跳出一条新闻提醒。
写的是，姜令宜那首万众期待的，泊舟写成的新单曲。
将在十天后上线。
所以，江浔也会在十天后，向她求婚。
我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混着酒液的苦涩，滑进嘴边。
模糊的视线里，手机的屏幕忽明忽暗。
不停响起的铃声吵得我心烦意乱。
耳边似乎传来同事关心的声音。
是我招来带了几个月的实习生。
年纪不大，胜在做事周全细心。
大概是看我醉了，他替我接起江浔打来的电话，报了酒吧的名字。
把桌上叫的酒喝完时。
实习生不动声色地拦下了我叫酒的动作，替我叫了杯果汁。
我太久没喝过这么多酒，醉得厉害。
那杯新鲜的橙汁装得太满，我手上一滑，半杯都倒在了身上。
“小叶姐！”实习生一惊，赶紧扶住我的手臂。
下一秒，我眼前却多了一道人影。
“你是？”实习生迟疑着问。
视线里的那件衣服有些眼熟，像是我给江浔买的黑色外套。
我后知后觉地抬起眼。
江浔冷着脸，吃醋的情绪如有实质，手语打得飞快。
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赶去给姜令宜盯着新歌了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我愣住，江浔的手语打得更快了。
我看得头疼，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
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江浔。”我轻声叫他，“我看不清。”
“我头好晕，衣服也湿了……”
那件带着体温的黑色外套落在我肩头。
清苦冷冽的木质香将我包围。
江浔弯腰将我抱起。
我习惯性地环住他，靠在他怀里。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
身体比情绪更先感受到安心。
酒意上涌，我看着他熟悉的脸，没来由地红了眼睛。
眼泪滚落的瞬间，江浔如有所感地低头。
他神色里那些冷淡和不快立刻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他眼底不似作假的心疼。
恋爱的两年里，每一次和他吵架时。
不管对错，只要看见我掉眼泪，江浔就会立刻低头认错，换着花样哄我开心。
如同现在。
江浔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把我圈在他的怀里。
吻去我眼泪的动作温柔。
哪怕我的眼泪越发汹涌。
他也没露出半点不耐的神色。
可不管他眼中的心疼再多，动作再珍而重之。
江浔都一直维持着他哑巴的人设。
没有开口说过半个字。
4.
睡醒时，厨房里已经传来早餐的香气。
闻起来是他一早起来煮的，我爱吃的鸡汤小馄饨。
是我一向喜欢的口味。
我习惯性地按亮手机，两条推送跳了出来。
一条是姜令宜接受采访的视频，热度很高。
配的推送文案是，姜令宜在采访中透露，一向神秘的泊舟老师，会在她新歌发布那天露面。
另一条……
是我给江浔预约的，医院专家号的时间提醒。
时间是今天下午。
其实江浔一直在接受治疗。
每个月我都会陪他去医院复查，调整治疗方案，等待他的好转。
哪怕一直没什么进展，这件事也被我坚持了下来。
两条提醒并排在手机屏幕上。
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毕竟，江浔并不喜欢医院。
是我总觉得，他年纪轻轻，就不能说话，实在太可惜。
说尽了好话，才哄着他，带他去看病。
回忆里，医生的回答都模棱两可。
天才作曲家江浔为了灵感。
装作哑巴接近我，和我恋爱两年。
直到他为青梅写完新歌。
他的兄弟感叹：“大小姐要的歌你居然真的都写完了，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我第一次听到他清冷的嗓音。
“说好的，等这首歌发布，我就会向她求婚。”
新歌发布那天，我定了一张机票，不告而别。
江浔却临时缺席了那场盛大的求婚。
那天的热搜第一，是江浔首次露面。
在一间空荡荡的出租屋里，无声泪流，整整一夜。
1.
从客户的公司里出来时，天色刚好变暗。
我拿出手机，低头给江浔发了条消息。
“下班了吗？”我问，“我来接你回家吧。”
放下手机时，身后的旋转门里，走出一群男人。
我白天百般努力，低头赔笑，才谈成新项目的甲方老总也在其中。
他们都簇拥着中间的男人，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说着什么。
男人穿着灰色大衣，矜贵清冷，一言不发。
只是冷淡地听着身边人奉承讨好的话语。
距离太远，他的眉眼隐在冬夜的薄雾里，看不分明。
却莫名有些像江浔的模样。
直到他坐进路边的迈巴赫里。
那位甲方老总才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叶小姐，还没走呢？”
“准备去接个人。”我笑着回答，“在等他回我消息。”
“对了，刚刚您送的那位是？”我示意了一下那辆迈巴赫的方向，“看着有点眼熟，见过？”
“你说泊舟老师？”那位老总有些讶异，“他一向不爱露面，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这不是姜大小姐那部电影的主题曲要发布了么，他才肯过来替我们把把关。”
“不然谁还请得动他？”
泊舟是圈内有名的天才作曲家。
从成名曲开始，就和姜家那位大小姐绑定在了一起。
传言里，两人青梅竹马，泊舟最好的作品也都给了她的专辑。
在咖啡厅打工的哑巴男友，和年少成名的泊舟，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手机震动，是江浔的消息。
下班时间太晚，我自己回来就好
不用担心我，今天没有很累
是他一向体贴的语气。
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