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玉环李不沉的女频言情小说《水官秘录 全集》,由网络作家“蟋蟀与蝉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摇摇头,说道:“说不准,最常见的是磷火粘人。正常来说,磷火很轻,挥挥手的风都能推开它,但是墓里面的某些磷火相反。如果被粘上,会被活活烧死,跳进水里都没用。”张老板的员工吓的脸色发白,不肯下河。张老板许下加工钱的承诺,员工才咬牙撑船,一边划船,一边撒虾头。等员工把船划到虾塘的中心,平静的水面渐渐翻起水花,大大小小的龙虾在水面争抢处理过的虾头。张老板喜的合不拢嘴,说道:“这效果太好了,虾都出来了,今年不用赔钱了啊。”边说,边用手电筒在水面扫过来扫过去,越看越高兴。“李兄弟,这虾好大啊!你快看,这个头怎么卖都不亏,还是噱头,以后就让龙虾钻墓里面,到卖的时候引出来。”此时我正把白瓷盘里最后的一条虾尾塞进嘴里,听到张老板这话,立刻开口回道:...
张老板的员工吓的脸色发白,不肯下河。张老板许下加工钱的承诺,员工才咬牙撑船,一边划船,一边撒虾头。
等员工把船划到虾塘的中心,平静的水面渐渐翻起水花,大大小小的龙虾在水面争抢处理过的虾头。
张老板喜的合不拢嘴,说道:“这效果太好了,虾都出来了,今年不用赔钱了啊。”
边说,边用手电筒在水面扫过来扫过去,越看越高兴。
“李兄弟,这虾好大啊!你快看,这个头怎么卖都不亏,还是噱头,以后就让龙虾钻墓里面,到卖的时候引出来。”
此时我正把白瓷盘里最后的一条虾尾塞进嘴里,听到张老板这话,立刻开口回道:“明年最好不要承包这块虾塘了。”
“为什么?”
“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老板一脸不甘心的样子,但是很快被虾塘里夺食的龙虾吸引。
水花翻的越来越厉害,虾塘的水就像煮沸的开水,现在已经看不到小龙虾,全都是个头比平常大两倍的龙虾,相互之间争抢喜欢的食物。
“怎么这么多?”
我眉头一皱,看着大个头龙虾感到不对劲,于是扫视整个虾塘,问张老板今年撒了多少虾种。
张老板正要回答,虾塘西南角的水面冲出幽绿的磷火,像烟火一样升空,直到熄灭,映照得水面绿幽幽的,看上去妖异的很。
我面色一沉,扭头对划船撒虾头的员工大喊道:“快他妈用力划,上岸!上岸!”
可谁成想那个员工依旧不紧不慢的划船、撒虾头,根本就没听见我的话,似乎也没注意到升空的磷火。
“他耳聋了吗?”张老板也意识到出问题了,看见员工没反应,即担心出人命又恼火,“眼睛也瞎啊,那么亮的磷火。”
“闭嘴吧,跪下!”
我低吼一句,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插在正对虾塘的西南角方位,说道:“张老板,磕头!”
张老板犹豫了一瞬,我见他生死关头,竟还如此犹犹豫豫,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腿弯,让他跪倒。
“不想出人命,不想赔钱就磕头!”我单手死死摁住张老板的后颈脖子说道,“我不说停不要停,磕实了,不要来虚的。”
磕三个头后,我手中力道稍缓,放开张老板,眼睛死死地盯着依旧划船的员工,时不时扫视虾塘的水。
水花越翻越大,有些龙虾的个头已经接近正常的三倍,异常的凶猛,进攻其他龙虾。
“李兄弟,还要磕吗?”
“磕!”
张老板不敢停,因为西南角的磷火再次升空,比上次还要密集。
一见这磷火升起,我心中暗骂一声,真他娘的背,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怕是比吃了老鼠屎还难看,随即利落的转身、跪在地上,嘭嘭嘭磕了三个头,说道:“疍民后人李不沉惊扰阁下,在此谢罪,只此一次,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说完,我望向虾塘里划船的员工,只见员工倒在船上,船晃晃悠悠的自行划到岸边。
“不用磕了。”
见此情形,我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发现,浑身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张老板额头碰的满是鲜血,也同我一样,躺在地上缓了老半天才开口:“李兄弟,刚才啥情况?是不是墓里面有东西,我这些龙虾还能捞吗?”
“能,但是要遵守三个规矩。”
“第一个规矩,过了晚上九点,一定不能捞龙虾,不然捞虾的人活不过当晚。”
“第二个规矩,三倍大的龙虾不能捞,不能卖,捞起来了也得放回去,否则谁吃谁倒霉。”
“第三个规矩,你的龙虾不能卖给同姓的人,卖了就会断子绝孙。”
张老板听得胆颤心惊,连连点头应好。
我交代完,与张老板结清尾款后回到家中,急忙从床底下的一只旧密码箱里翻出本破旧的书,首页写着《蜑民历事》。
这本《疍民历事》是我爷爷临终前传给我,老爷子替人看了一辈子水,临了,还是火化的。
老爷子曾经跟我讲过,李家祖上不是蜑民,只是沿海地区一户贫穷的人家,直到明朝的时候蜑民纷纷上岸,融合进当地的村镇,李家祖上娶了一个蜑民的女子,在女子这里得到并学习了《蜑民历事》的本领。
掌握了看水的本事,李家就此发家,一跃成为当地的首富,但是好景不长。
只要李家人学习了看水本事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手脚会长成蹼掌,耳朵后面裂开变得和鱼鳃一样,必须每天泡在水里,半年后身体开始流出大量的水分,等水分排尽成了一具似人非人的怪物干尸。
李家每代人都在寻找破除诅咒的办法,始终没有头绪,直到我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李家的诅咒来自《蜑民历事》,只有学全了才能解开诅咒。
不过,还未等他寻找,身上便产生了那诡异的变化,没过多久便驾鹤西去。
我爹亦是如此,当年离家前去寻找解决之法,便再未回来,想必也是凶多吉少。
我手中的这本《疍民历事》并非全本,而是我爷爷从南海的一个大墓中取来的,因为在水中浸泡的时间太长,其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故而能看之处并不多。
不过从那些能够辨认的字迹上可以知晓,这疍民看水的本事,共有八种。
分别是,观水、听水、闻水、逆水、顺水、算水、邪水、正水。
先前在张老板虾塘里出现的,正是邪水中所记的,磷火升天!
所谓磷火升天,是指水中的磷火达到某种密度,上升至水面,犹如整个水面都在燃烧的壮观景象。
老爷子曾说过,李家身上背负着的诡异诅咒,唯有剩下的半本《疍民历事》才可解除,而这半本书,最有可能出现在,磷火升天之地!
我此时有些激动,但也知道,这虾塘下虽说不比汪洋大海那般凶险,却也是常人不可轻去之地,随即做了些准备,打算明天,亲自前往那虾塘下的宋代古墓,取书!
次日一早,我便哼着小曲慢悠悠的朝张老板的虾塘走去,盘算着怎么忽悠着张老板放弃这块虾塘,好让自己放心的寻找《疍民历事》的后半本。
“诶?你还没给钱呢!”
“钱,什么钱?老子没钱!”
没等走进张老板的饭馆,我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吵闹,不禁皱了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张老板还有心思跟人扯皮呢,随即加快走步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就见到张老板正被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推倒在地,脸上青了好一大块。
张老板眼见我进来,好像看见救星一般,指着大汉喊:“李兄弟,这,这小子吃霸王餐!”
我本不想管张老板的破事,可若是事情闹大,引起其他部门的关注,对自己寻找残卷一事,可就有些麻烦了。
想到此处,我走上前,抬手握住了大汉的手腕:“停手。”
“嘶,我说你算老几,别他娘的多管闲事。”大汉不耐的甩了甩手,可一甩不要紧,他赫然发现我的手劲儿比他想的大了不少。
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的大汉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咧了咧嘴,从兜里抠抠搜搜的拿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扔在桌上:“老子就是说说,真当老子吃不起饭?”
“不知道是哪来的莽夫。”张老板把几张纸币塞进兜里,眼中有些心疼,就这几张票还不够零头。
我不想在此事多浪费时间,只是开口说道:“张老板,今天晚上,把你在虾塘的人都撤走。”
“撤,撤走?”张老板眼角一抽,虽说这虾塘规矩不少,可却是实打实的出货,自己都打算好了,以后就指着这虾塘挣钱了,至于那虾塘里的神秘东西,只要自己不亲身过去,怎么着也找不到自己身上吧。
我见张老板眼中困惑,也不愿再过多解释,搬开椅子就着大汉剩的小半盘虾吃了起来:“这虾塘里的东西不一般,从今天开始,晚上我会亲自在这盯着,你的人留在这,只会给我添麻烦。”
“李兄弟,能不能......”张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我眉头一皱,赶忙把嘴闭上。
我一直在张老板的店里坐到晌午,待日头正高,我才慢悠悠的走到虾塘,从包里拿出尺余长的木棍,这木棍半黑半白,看上去还真有那么些八卦图的味道。
我将木棍抵在额前,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壬子癸水照,断定是绝家,无论阴阳宅,切忌犯九砂。”
言罢,我将手中木棍抛入水中。
见到这木棍在水中的样子,一旁的张老板眼睛都直了,自己这木头到了水中,向来只能飘着,可这根木棍,竟然直挺挺的插在水中,随着水面晃动。
我蹲下身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木棍:“半阳入水,全阴在外......”
张老板见我半天没吭声,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李兄弟,这是?”
“这是我祖上传的手艺,可断水中祸福。”我抬手捞起木棍,小心翼翼的擦去上面的水,顺手塞进包里。
一听可断祸福,张老板赶忙问道:“那我这虾塘......”
“大凶,晚上我会在此看守,你尽快离开吧。”
张老板一听这话,吓得脸色刷一下就白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已然意识到,我虽然年轻,却绝非那些个江湖骗子能够比拟的,绝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是哪个茅山道人的徒子徒孙,想到此,张老板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了:“李兄弟,你本事大,求求你救救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
“行了,谁不知道你前几年刚娶了个小你二十岁的小老婆,还八十老母,快走,晚了我也保不住你,你若想来,等到明日正午吧。”
看着张老板这幅德行,我差点没笑出声来,随即开口应道。
见我打算帮忙,张老板激动的差点哭出声来,连连点头,不敢再怠慢,快步离开了虾塘。
四周无人,我这才松了口气,方才他跟张老板说的大凶之卦确实不假,不过这大凶之中,还有半分生机,而这生机,就藏于那埋于塘下古墓中的《疍民历事》残卷当中!
我在虾塘旁静坐到太阳落山,当阳光从天幕消失的瞬间,虾塘地骤然闪烁其幽绿色的磷火,看着十分渗人!
正当我打算脱了衣服下水一探究竟之时,突然听到旁边的草垛里传来一声闷哼,我吓得浑身一紧,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难不成是张老板不听话,又擅自回来了?
想到此处,我从兜里套出一把弯刀握在手中,这弯刀与寻常用刀不同,极弯无比,如同鹰爪刀般,且刀身上刻有“裂水分金,探疍得归”的字样。
我缓步走到草垛边上,抬脚朝里踹了进去。
“哎哟!哪个王八蛋敢踹老子!”
听到这个声音,我反而松了口气,原来是他,今天早些时候在张老板店里闹事的,那个胖子。
只见胖子龇牙咧嘴的从草垛里钻出来,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拎着半截猪腿:“小子,怎么又是你,回回来坏你爷爷的好事,真当老子怕了你不成。”
我皱着眉盯着胖子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你,也是为了这塘下的古墓来的吧?”
“什,什么古墓,这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唬老子。”虽说胖子满嘴胡诌,可我还是从这家伙的小眼睛读出,自己的猜测没错。
我努了努嘴,看着胖子手里的猪腿说道:“你手里的猪腿,是想吸引虾塘里的龙虾,帮你把古墓里的封土拱开吧?”
一听这话,胖子眼神都变了,寻常人哪能知道这么多道道,抄起手里的猪腿指着我说道 :“小子,我警告你,你可别坏老子的事,要不然,别怪老子不仗义,我实话跟你讲吧,我要这古墓里的东西救,救人。”
“救人?”我一挑眉,疍民的后裔,除了我之外,应该没别人了,难不成这其他地方,也有人中了疍民的诅咒不成?
胖子见我没有动手的意思,也没在逼迫:“是,我爹临死前,让我到东南边的一个渔村去,说那有他的战友,那个战友需要一本......叫啥来着,哦胥民日记?说是要他救命,结果老子一去,哪他娘的有什么渔村,全是破砖烂瓦,不过老爷子交代的事,咱也不能不办,这不,一路查到这。”
一听这话,我心中更为惊讶,开口问道:“你家老爷子,是不是姓胡?”
“诶?你咋知道的?”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复,李不沉叹了口气:“我就是你爹要找的那个战友。”
“什么!”
“的后人。”我咧嘴一笑,这个姓胡的胖子说的,确实是真事,当时老爷子临终前,也和自己说过,我爹失讯之前,曾写过一封信给到家里,信中所言称,要是需要帮手,就去中原找这个姓胡的,说他二人是过命的交情。
只不过我一向独来独往,再说,中原那么大,上哪找一个姓胡的去。
胡胖子这头听到我的话,龇着牙围着我转起圈来:“小子,你怎么证明啊,是不是看胡爷我好骗?”
我闻言一阵无语:“这是《疍民历事》的前半本,你家老爷子让你找的,是后半本,能救我的东西,就记在上面。”
见到《疍民历事》,胡胖子这才放下心来:“嗐,原来是一家人,先前多有得罪,对了,俺叫胡胖子!”
我刚打算报上姓名,突然见到一旁的虾塘开始沸腾起来,犹如开锅一般,龙虾在池塘里发疯样的蹦来蹦去,塘地的幽光更是阴冷的渗人。
“不好!胡胖子,快把你那半截猪腿扔进去!”
水先生
“诶?一只眼?你怎么来了。”胖子有些惊讶,却没拦着一只眼,侧开身让他进屋。
我听到门口胖子的声音,也知道是熟人到此,故而也没起床,躺在床上对进屋的一只眼打了个招呼:“我说,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一只眼咧嘴一笑, 那只金灿灿的眼球在灯光下显得十分通透:“我说,沉哥,我听说二位打算南下,去采疍?”
“呦呵,消息挺灵通啊,莫不是昨天那个小妞是你找来的?”此时胖子也进了屋,从兜里拿出盒香烟,自己点上一根后扔给一只眼,他知道,我是烟酒不过的。
一只眼也没客气,点着火和胖子一同吞云吐雾起来:“什么小妞?我说胖爷,你昨天不是托朋友打听,想找些下海的家伙吗,这不,顺风传到我这儿了,您要的那些东西,那都是真家伙,实话说吧,这四九城里能搞到的人,还真没几个。”
看着二人言语间雾气缭绕,我转身打开窗:“就我整天跟着你们二位吸二手烟,早晚得受牵连,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叫本位主义思想,从来不考虑他人的感受,对了,一只眼,我听你刚刚的意思,是你能搞到我们要的东西?”
“还是沉哥说话痛快,正是如此啊,不瞒二位说,我啊在南方也有些朋友,你们这次出海,不光需要胖爷清单上那些东西吧,最起码,还得要一艘结实耐用的船,不然,二位拿什么装青头。”
听到这话,我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这一只眼果然是专业能力极强,不愧是在大柳树鬼市当了这么多年倒爷的,青头这种行话,也是张口就来,看样子,海边的青头货,这厮也没少收。
这青头,也属于黑话,就好像摸金校尉管古墓里的宝贝叫“冥器”,海里捞出来的东西也有名词,在民间行话统称为“青头”,不过这个,只有真正常年在海边生活的人才知晓,因此刚刚从一只眼口中说出,我才有些惊讶。
“闹了半天,您也是行家,不错,我们兄弟俩确实打算出海看看,若是妈祖保佑,或许能赚上一笔。”
我并未和一只眼说自己下海,是为了找那几枚玉环,毕竟和一只眼虽然熟,但还没到能交心的份上,提钱,对大家都好。
一只眼闻言果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反倒是旁边的胖子,一听到钱,两只眼睛顿时放光,坐到我身边问道:“这海里的大斗,胖爷我还没试过,这次咱们去,肯定狠狠的捞上一笔,那些冥器藏在海里,都糟蹋了,还是让胖爷我把它们带回来,也算是促进市场流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只眼也不再含糊,直接说道:“沉哥,你们要的东西,我都可以提供,甚至你们到了南海,船只武器,我也可以想办法,但是你们这次出海的收益,能不能也算兄弟一份?”
我见一只眼动了真格的,自然也没隐瞒,而是径直讲道:“你的美意,作为兄弟,我是十分感谢的,不过我们这次出海,危险性很高,很有可能什么都带不回来,若真是这样,你这投资,不就算打水漂了吗。”
其实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拒绝一只眼的提议,而是确实如此。
出海捞青头,绝非倒斗那般容易,海上气候变幻莫测,有可能现在是晴空万里,结果下一秒便电闪雷鸣,尤其是在深海,一场暴雨后,船覆人亡的例子比比皆是。
一只眼摆了摆手:“我说沉哥,你要这么说,那可真是看错我一只眼了,这次若是失败了,权当我个人赞助二位兄弟了,这个我也知道,海上情况复杂,若真是遇到危险,二位兄弟可得保证万全,钱虽重要,可也得有命话才是。”
我思索片刻,便同意了一只眼的提议,有了他带路,我们此行会方便不少。
正事说完,三人五脏庙皆是一阵吵闹,最后还是胖子带路,去了最开始我们去的那家涮羊肉。
临行前的一晚,我破天荒的喝了瓶啤酒,谁料一瓶酒下肚,便再也记不得发生了什么。
次日一早,我便和千子一同坐火车南下,前往南海,一只眼,给了我具体的坐标,那艘沉在南海大船上的人鱼,便是在此地发现的。
一下火车,我就闻到熟悉的海风吹来,潮湿中带着些许腥味。
一只眼情报中提到的村子,名为海潮村,是一座孤悬在南海之上的海岛,由百来户村民组成,里靠海吃海,也将在附近海域打捞到的古董旧货之物出售。
沿海的一些古玩商和收藏者常年在这里收购交易,多种货币都可流通,美元最硬,这海岛上也不断有投机的冒险者和打捞队来碰运气,时常可以听到有人收到奇珍异宝的传闻。
久而久之,海潮村便形成了一个孤悬海上的黑市,伊然是此地文化所致,滋养一方生灵的同时也自然延伸出其独特的文化特性。
千子虽有疍民传承,但毕竟没有接触过此类文化,一路上跟在我身后,听我和此地居民闲聊,也颇有大开眼界之感。
在这种地方,想要谈事做生意,必须得懂规矩,不懂规矩,就没人爱做你的生意,懂黑话,是最起码的要求。
我按照一只眼的线索,来到了一家开放式的小酒馆里喝些水解渴。
店主是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中年汉子,当地人都叫他“残手”,模样黔黑敦实,一言一行间俨然是一幅常年在海上搏风击浪的老海狼。
我见了残手,直接就说是一只眼介绍来的,残手闻言,也自然省去了双方盘道的过程,当即带着我和千子走到酒馆的储酒间,其中一个接一个的摆着装满啤酒的酒桶,只见残手单臂拖出一个酒桶,紧接着将其放倒,打开后看着我说:“老板,这些,可都是上个月刚上岸的青头,若非你们是一只眼介绍来的,寻常之时我轻易不会拿出来示人。”
我点点头,却没接话,这种官话,我可是听多了,抬手在箱子里随意翻了翻,也未想到,这么一翻,竟然在箱子里发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此物乍一看,竟像是一颗未雕琢成型的青铜人头!
话已至此,我也心知若想再找到这玉环的其他信息,恐怕只有找到那沉底在茫茫大海中的轮船才可。
至于一只眼口中的人鱼,又称鲛人,鱼人等,它们除了肚腹处,全身都是黑色鳞片。有两排戟张开的锋利牙齿,半人半鱼,上半身似女子。鲛人的油膏,不仅燃点很低,而且只要一滴便可以燃烧数月不灭。
自战国时期就有记载,传闻一统天下的秦始皇,其陵墓中的长明灯,便是用人鱼油所制,此后便引得后世无数帝王将相效仿。
当然,这些只是在史书和寻常人眼中的人鱼。
不过在疍民眼中,更愿意称呼他们为南武氏,或者,南武国。
南武国的国王,原本是闽越国的南武候,后因在战事中颇有功勋,被汉高祖刘邦爷,册封为南武王,令赐封地。
其封地,主要在如今的福建省沿海一代,而后,南武候于海上见到天宫楼阁,妄图求仙长生,发动国民铸船出海寻得仙踪。
只可惜,长生不老,终是黄粱一梦,许是南武候的举动触犯天威,整个南武国一夜之间被海水吞噬,而其中的国民,则化成了半人半鱼的模样,只得终生活于水中。
据我们家老爷子说,疍民祖上,便是南武国的一个分支,而我李家所学的看水之术,亦是传于南武国。
不过这些, 都不过是疍民口口相传的往事罢了,历经千年,其中真假便不得而知了。
一只眼听到我是福建人,颇有些惊讶,二人开口盘道,赫然发现祖上竟然都是同道,我祖上是疍民,胖子是摸金校尉,一只眼祖上,则是湘西赶尸人。
在如今这个时代,我们的出身,难以搬上台面来说,因此此时三人一盘道,更是多了几分亲切感。
我和胖子与一只眼一直喝到深夜,直到窗外月色淋漓,方才散场,临走时一只眼抓着我的手醉醺醺的说道:“我说,沉哥,以后再有什么好东西,记得找兄弟我,咱们买卖不成,仁义还在。”
回到住处,胖子倒是心宽,一回来就躺在床上,不多时便打起呼噜。
我躺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虽说此番未能在虾塘中找到《疍民历事》的下半本,但好在有了线索。
虽说自己还年轻,短期内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有这么个诅咒背在身上,着实不太舒服。
南海,是一定要去,就算找不到那半本《疍民历事》,能找到些线索也是好的,不过,下海采疍,与在陆地上截然不同,稍有不慎便会葬身鱼腹。
先前在虾塘里的险境,跟在海中相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在前去调查之前,必须要准备充分才行。
想到此处,我不免有些担忧,我和胖子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毕竟父辈是过命的交情,且经过宋代王妃墓那一遭,我和他也建立了些许的友谊。
可两人入海,却还是远远不够,更别说到深海中打捞沉船,凭二人之力,纯属痴心妄想,因此扩充我们的部队,成了当前的首要目标。
不过一时间,我能去哪找既有胆识魄力,又十分可靠的同伴呢。
如这般胡乱思索着,我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不沉!快起来,甩幔子了!”
朦胧中我睁开眼睛,见胖子正脸色苍白的看着我,浑身湿透,从头到脚向下滴着水。
我有些奇怪,抬头一看,见自己竟躺在一船舱当中,此时舱内满是海水,船身剧烈摇晃的同时,只觉阵阵雷声入耳,准是遇到了暴风。
我一下扑在地上,呛了几大口水,胖子将我扶了起来:“别他妈愣神了,快走,弃船!”
在猛烈的狂风中,我所处的这条船,如同树叶一般被吹的原地打转,根本分不清方向,船底此时也已经被礁石撞出一个大洞,沉船是早晚的事儿。
我和胖子互相扶持着来到甲板,见到眼前这一幕,我只觉浑身一震,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只见方圆数百米的海面上,竟燃起了阵阵惨白色的火焰,海水与火焰交织,整个海面也随之沸腾起来。
空中惊雷闪烁,每一道闪电劈落,都在海中炸起一大片的火光,透过磷火的缝隙,我隐约见到, 在那海水之下,似乎有一个半人半鱼的存在,双手捧着数枚玉环沉入了不知名的黑暗当中。
“磷火升天......”
就在此时,我只觉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眼看是站不稳,一下倒在地上。
“醒醒,沉哥?”
我缓缓睁开眼,见胖子站在一旁,撇着嘴似乎是在忍住笑意,我揉了揉眼睛,脑子里想的,全是刚刚做的那场梦。
磷火升天,这个在《疍民历事》中频繁出现的名词,如同梦魇一般笼罩着我,如今出海在即,难不成......这是疍民的祖先在警告我,不要到海上?
“我说,你睡觉怎么还不老实,两只手胡乱划拉什么,莫不是见到什么大姑娘了,想把人家抢回家?”
胖子看我还是迷迷瞪瞪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调侃道。
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起身怼道:“你才梦到大姑娘呢,我方才在梦里,都在为咱们的前途担忧,你以为都像你那样,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我也多少也知道了胖子的脾气,这家伙吃软不吃硬,尤其是那张嘴,向来是不肯吃一丁点亏。
此刻见我如此回答,也嘿嘿一笑,转身就往外走:“那你还是慢慢想吧,我可是去找大姑娘了。”
大姑娘?什么大姑娘?我一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胖子和我一样,也是孤身一人到盱眙县来的,哪有什么大姑娘同行。
“我说,你上哪?”
“刚刚有人来电话,找你的,说是要约咱们去吃个饭,我听是个女的,就答应了。”
胖子此话一出,我顿感不对,我和他在此地无名无位,怎会有人突然请我们俩吃饭呢,莫不是......前几日在那宋代古墓中的作为,被人看破了!
“死了?”我一皱眉,残手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这艘停在海湾中的古船上......有鬼。
残手点点头:“这艘柚木船原本是海潮村的古物,据说是清朝时期留下来的古物,始终没人动过,直到那港商到此,这才将其改装成为出海用的探险船,可没成想在出海前的头一晚,船上一共十五名海员,全都暴毙而亡。”
千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消息对她而言确实太过震撼。
虽说千子和我一样,都身具疍民的传承,但毕竟她是在大洋彼岸长大的,接受的,也都是些美国教育,在千子看来,万事万物都有科学依据,毕竟人类连太空都已经探究征服,月球表面上都留有人类的足迹,还有什么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呢。
其实我和千子一样,我家老爷子从小就跟我说,疍民虽说有手艺,但对海中传说过于迷信,这也就导致许多疍民在面对海上发生的各种突然情况时,未等弄清楚情势如何,便被这存在于骨子里的先天性恐惧给吓破了胆。
因此我此时,也不太相信残手口中所言的暴毙一说。
那可不是一两个人,十五个人一夜丧命,就算是海王爷索命,也得留下点痕迹,这家伙,肯定有话没说完,不过这个,对我到没什么,只要柚木船能带我们前往南海深处,打捞那艘载着人鱼的客船,就算它是艘鬼船又如何。
有我家传的看水之术,可在汪洋大海中识别方向,若是真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水尸粽子,胖子的摸金本领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千子,虽说我和她相识不久,但毕竟是我那不靠谱的爹派来的人,想必也不会是善茬。
见我和千子一脸的困惑,残手也不打算多解释,只是一个劲儿的告诉我们,那艘船有古怪,但是并不耽误我们出海,只需守些规矩,不敢碰的千万别碰,保证我们能安安稳稳的回来就行。
对此,我自然也表示同意,毕竟此次出行的目的,最重要的便是从那沉在海底的人鱼手中取得《归墟古卷》,若能找到此书,便可根据其上的卦象,推演出剩下的那版本《疍民历事》的下落。
当然,将那些藏于深海之中的明珠青头一并打捞上来的责任,我们此行也一起承担了,须知这些东西,可都是过去封建主义思想的残留。
疍民以往的日子,过的可谓是人下人的生活,若是按照我掌握的那些古典传言统统整理起来,恐怕比他娘的《新华字典》还得厚上几分。
海底明珠历来有“东珠”与“南珠”之分,中国东北产的淡水珍珠,便是北珠!每粒平均重纸两三钱,大部分为天青色或白色。北珠在满清时期,一直被作为皇家贡品,到了晚清年间便已经被采集一空了。
当然在河中吸纳天地精华的“东珠”,虽说也有其过人之处,但还是和“南珠”有些差距。
产于广西、福建沿海一带的“合浦珠”也称南珠,也是我国最著名的海水珍珠,自古便被誉为国之瑰宝,在封建时代,都是给皇家的进贡之物。
有了如此珍贵的天地灵物,自然也衍生出疍民这一苦命的职业,疍民一旦入籍,便终生不能改业,属于下三等的贱民,一辈子都要被朝廷派的官员监督控制,所采得的珍珠都要上缴官府,只有少部分如米珠般的无用之物,可以用从来换米,赖以苟活。
当然在茫茫大海中想要采得珍珠绝非易事,且古代的徒手作业十分粗糙,疍民的性命自然也受到严重威胁,在深海中没有保护设备,停留时间短了,难以采到明珠,若是太久便会有失压或窒息的危险。
除此之外,还有鲨鱼恶鲛一类的海洋生物虎视眈眈,若是来不及躲避,船上的人只能看到一缕血水浮上水面,连个囫囵尸首都受不到。
海上的天气情况亦比内陆恶劣不少,时而台风暴雨眨眼便至,故而在古代,只有那些实在某不到出路的人,才会成为疍民。
明朝廉州知府林兆珂在《采珠行》云:“哀哀呼天天不闻,十万壮丁半生死,死者常葬鱼腹间。”可见古代珠民为采珍珠葬身大海者不可胜数,世人评之为“以人易珠”。
我们这次前去,若是能多采些海底的明珠青头回来,也算是替以往那些被压迫被剥削的疍民前辈们出口恶气了。
见我没再接着问,残手也松了口气,带着我和千子走到海湾前,让我近距离的观看这艘用柚木打造的探险船。
在海湾尽头,有一处山崖从中裂开,与整座岛屿分割,中有露天一线,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停泊着一艘奇形怪状的木船,这艘船造型非常古老,我只在以前老爷子的笔记本里见过类似的造型。
在如今出海的船只中也就属于小型船,船载不过十几人,船体主要是木制结构,乌沉沉地泛着微光,所有铆钉都嵌到船体之内,再用封板巩固,整条船都用柚木打造,再由铜板铁板加固而成。
柚木,是一种生长在热带的树种,民间又称“血树”,很少膨胀或者收缩,不变形、不开裂、又十分耐得住腐蚀,不少海外的航海公司,都会采用此类木料打造船只。
不过野生柚木十分稀少,若想成长到足以打造这个规模的航海船,恐怕至少得一百年以上的树龄才行,可以说我们此番出海,非得这柚木船不可。
那伙港商想进南海深处捞青头,但是那片海域哪有那么容易去的,船大了在暗礁带容易触礁,考虑到重量,又不能携带太多电子设备。想必他们是见到这柚木船十分结实,便打算用此船出海,这才大费周章的改装了一番。
如今我们眼前的这艘柚木船,可以说是民用探险船的改造极限,不得不说这伙港商真舍得下本,不仅把吃水线以下全部用钢板加固,原本的蒸汽驱动也被替换,改成燃气和电力驱动,又在船底加装了动力螺旋桨,使得柚木船的机动性和动力都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除此之外,又不知从哪搞到了一口足有三百毫米的三连炮,这种炮最早源于加勒比海,能同时安装三发炮弹,用途十分广泛,曾经一度让加勒比海的海盗压制正规海军,至于其他的绞盘和各种打捞用的简易设备,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这艘船,简直是为我们这次出海量身打造的。
然而更让我心中一动的是,这艘柚木船的船尾,悬着两个巨大的方形铁笼,这种铁笼可以让人安全的下潜到足够的深度,详细的侦查水下的情况,不受海中水族打扰。
不过即便如此,那伙港商还是没有把握出海,毕竟南海深处人迹罕至,用残手的话来说就是,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海狼,也不敢在天气恶劣的时候深入南海。
因为南海深处传闻是天下海洋汇聚之地,故而吹东西南北风,一旦深入,风信便会失去作用,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常年的飓风使得天空阴沉,罕有放晴之日。
一旦在其中迷失方向,数月难以见到其他船只,船上的水手海员也只有死路一条,若想在如此恶劣的海域上谋得生路,必须懂得日月观星之法,不过若是连天空都看不到,那就是海王爷要收你,谁都拦不住了。
不过这一节,在我和胖子面前,并不是难事。
可让我感到有些古怪的是,那伙港商,准备的如此充分,却为何迟迟没能出海,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发现了这艘船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正当他们打算放弃时,却突然遭遇不测?
我心中思绪万千,但口中还是点头道:“就它了,过几天,我会来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