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说 女频言情 重生1981:开局坟头挖宝!杨一木林芳小说结局
重生1981:开局坟头挖宝!杨一木林芳小说结局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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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名客

    男女主角分别是杨一木林芳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81:开局坟头挖宝!杨一木林芳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末名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概鸡叫三遍的时候,杨一木便起了床。他随手扯了张旧报纸,包了几沓粮票,用袋子裹好揣进怀里,准备进城。出门的时候,又特意叮嘱老板娘,这几天他会一直住在这里,房间不用打扫,等晚上回来再一起结账。这家旅社位于城郊结合部,属于“三不管”扯皮地带,反倒比城里安全些。老家暂时不想回,来回也不便。虽然这两年开放多了,但是做生意还是要小心,何况他这种生意......搞不好得挨枪子。进了城,杨一木直奔城南菜场,那里有一个自发形成的地下粮票交易市场,又称“粮票黑市”。到了那里,天色尚未大亮,朦胧的光线将周围的矮屋景物映得影影绰绰。早到的小贩已经摆好了摊,叫卖声是肯定不会有的,毕竟这还是个“投机倒把打游击”的年代!杨一木花了二斤粮票,在包子铺换了三两包子...

章节试读

大概鸡叫三遍的时候,杨一木便起了床。
他随手扯了张旧报纸,包了几沓粮票,用袋子裹好揣进怀里,准备进城。
出门的时候,又特意叮嘱老板娘,这几天他会一直住在这里,房间不用打扫,等晚上回来再一起结账。
这家旅社位于城郊结合部,属于“三不管”扯皮地带,反倒比城里安全些。老家暂时不想回,来回也不便。虽然这两年开放多了,但是做生意还是要小心,何况他这种生意......搞不好得挨枪子。
进了城,杨一木直奔城南菜场,那里有一个自发形成的地下粮票交易市场,又称“粮票黑市”。
到了那里,天色尚未大亮,朦胧的光线将周围的矮屋景物映得影影绰绰。
早到的小贩已经摆好了摊,叫卖声是肯定不会有的,毕竟这还是个“投机倒把打游击”的年代!
杨一木花了二斤粮票,在包子铺换了三两包子,匆匆吃完,又要了一杯开水喝了一点,就赶紧占好位置。
后世香港电影那句“如果那个人做事不专心,又看着你的话,他就是警察!”
如果换到杨一木的身上,那就是“如果那个人摊子前啥也没有,又看着你的话,他就是粮票贩子。”
这年头,粮票是硬通货,没有它,出门寸步难行。要是赶上红白喜事,还得去粮管所申请“周转粮证”,借粮食应急。
可借了粮食,怎么还呢?
总不能日子不过了,全家喝西北风去。于是,黑市成了唯一的出路。
天慢慢地放亮,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买菜的人也多了。
他转了一圈,看到不远处有个小伙子老神在在蹲在那儿,一声不吭,光是抽烟,看样子像是同行。
走过去一问,果然如此,又问了下价格,心里有了底。
“大姐,您是出差还是办事?我这儿有全国票和省票。”好不容易看到一位大姐在他摊前驻足不走,现在不卖瓜,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价?”大姐问。
“全国票二毛三,省票一毛八。”杨一木笑着回道。
“这也太贵了!我家里头五一给儿子办喜事,要得多,一毛六行不行?行的话,给我200斤。”大姐讨价还价。
杨一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都做起了二分钱的算计,越想越没劲。
上辈子自己回老家后,先在乡中教课,教了一年,据说误了不少弟子,被发配到校办厂,半死不活拿份工资。
校办厂主要生产粉笔套这类小玩意儿,用废纸卷成的圆筒,套在粉笔上,防止粉笔灰弄脏老师的手。
整天和一堆老娘们打交道,杨一木满心失落,整天无精打采。
生活还得继续,浑浑噩噩一直混到一九八七年。
那年他弟杨二力相了门亲,家里原指望他给出把力,可他连一千钱都拿不出,最后全靠老娘觍着脸四处求人。
为这个,二力一直抱怨他这个做大哥的不帮衬弟弟。
杨一木苦恼了好一阵子,后来才想明白了。
这年头端公家饭碗的瞧不起小商小贩,实不知此时不过都在囚笼里跳舞而已,自己那点工资根本不靠谱,别说家里就连他自己也指望不上。
用后世的眼光再回头看,没啥意思,死熬死守着这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却错过了这个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年代。不甩掉铁饭碗这个包袱,根本不可能赚更多的钱。
直至那时,他才大彻大悟,发誓不再胡混。
先是办了停薪辞职,找校长承包了校办厂,改做起了包装生意,接着涉足食品加工,将产品卖到了棒子国、矮子国。
一九九二年,他开始涉足供应链管理,生意越做越大,后来进入餐饮行业,凭借独特的菜品和优质的服务,将分店开到了省城和沪市。新千年后,他试水连锁经营领域,不久就形成了覆盖多个城市的餐饮网络。
想不到一场非典,击垮了他所有的梦想。苦苦维持了几年,还没翻身,又是一场金融危机,他的资金链断了,终于撑不住了。
想他一生风光过,也落魄过......
“大姐,还没开张,赚个一两分的跑腿辛苦钱,真不赚你钱,就图个顺当。”
杨一木麻溜地数了200斤省票,用橡皮筋捆好,又额外拿了四张五两粮票递过去,说:“大姐,这是200斤省票,一共三十六块钱,我这多给你几张,就送你了。你要是有熟人出差办事,回头帮我介绍介绍。”
“你这小伙子生得文绉绉的,倒是个做生意的料,说话也中听。”大姐接过粮票,数了数,满意地付了钱,转身离开。
第一单生意成交了,杨一木绷着的神经也松了下来。
后面的买家大部分零碎过来的,几分几毛、鸡零狗碎的没什么劲,人家多要了一张两张,杨一木也不跟人家计较,大大方方就给了。
做生意嘛,都是上赶子的。
这边人一多,那边原本在谈生意的人也凑了过来,哪怕让个一分二分,也装作没听见,直奔杨一木这边。
偶尔会围过来几个农民模样的,提着鸡蛋或者自己抓的河蚌、鱼虾要来换,都是鲜活的。
农民是没有粮票的,按照参加集体劳动的工分,可以分得口粮。
改开后,安州这地界农村经历了联产到组,包产到户,一九八三年才实行大包干,也就是后来所说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真正的包干到户。
眼下,富平这边还处于联产到组和包产到户的过渡期,一季麦子,一季稻,两稀一干搭点红薯干,粮食勉强够吃,但孩子多、壮劳力少的家庭粮食就不够吃的,还得另外想办法。
有些聪明又胆子大些的就拿着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或者自捕的鱼虾,跟城里人换吃不完的粮票,再用粮票加钱去买细粮拿回农村改善生活。
日上三竿时,杨一木手里的两千斤粮票还剩不少。
但他不敢卖了,像在富平这种小县城倒卖二十四类并不多见,但倒卖粮票就在抓与不抓,毕竟还没有法律明确这种行为是否合法。
何况,他的粮票数量这么大,又是来路不正,从坟洞里扒出来的。
别给打草搂了兔子!
他也不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细数卖了多少钱,匆匆收拾好东西,赶紧往回赶。
走到半道,又热又渴,找了个没人的树荫下坐着,从怀里取出钱袋,掏出一大把钞票,还有粮票。等一张张理好,又过了个大数,粮票还剩不到八百斤,手里多了二百二十九块三毛。
才二百三不到?
杨一木心里不免有些捉急!

紧赶慢赶,最后赶上了下午三点钟的返程车。
一上车,肚子就咕咕作响,杨一木这才想起午饭还没吃,只能无奈地感叹生活不易!
如今重生了,还赶上了创业的风口期。
上辈子,对家的愧疚是二十七才有体悟,那时候他才是真正的懂事吧。而对林芳的愧疚,却是人到中年,婚姻鸡飞狗跳的时候,才想起了她的好。想想那一世,自己确实没心没肝的,抛弃了她,违背了自己当初承诺。
或许,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让他弥补对林芳和原生家庭的亏欠。
这个年代就像一片未开垦的荒地,凭借前世的经验和记忆,发点小财真心不难。
但谨慎的本能让他不敢妄动,成年人的理智也告诉他必须忍耐。
自己现在不是创业小有成就的老板,而是一个农村出身,而且还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普通年轻人。
没有背景、没有家世、没有出过远门,甚至连省城都没去过几次,开挂逆天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做个天才或许可以,但做妖必死。
好多重生者,前辈子是个废材,重生后说要做世界首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
废材重生还是废材,毕竟重生并不是万能的,并不能真正改变一个人。
他决定这辈子低调做人,赚点钱,先把林芳从困境解救出来,再帮帮家里,帮帮弟弟妹妹们,老老实实做个隐形的富家翁。
至于以后嘛,跟林芳成个家,生个孩子,生个儿子当然最好。农村人嘛,老思想作怪,最在乎这个。看到孙子,老娘自然也会接纳这个儿媳妇。
到了县里,杨一木从汽车站下车,特意去候车室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了,没有手表手机就是这么麻烦。
也不知道方强他们今天生意怎样,就先去的方强他家。走到门口,看见一三和方兵正靠在院门上又说又笑。
杨一木从后面走过猛然去拍他俩肩膀,把他俩倒是吓了一跳。
方兵看着杨一木笑着说道:“杨哥,你回来了?”
杨一木笑着点点头,走进院子一看,院子里满满当当摆着十几口大水缸,还有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澡盆、木桶。
一三跟在他后面,把本子递给杨一木说:“这些家么子都是借邻居来的,收了不少呢,一直折腾到现在。”
得了杨一木“有多少,全收”这句话,今天南郊这边附近几个村子里的鱼虾可算遭了殃,一天就收了一千七百多斤小龙虾、三百斤多斤大鱼。院子里实在放不下了,还有不少直接装袋子,扔到院前的小河里面了。
附近也有一些小孩子听说了,中午一放学就去水沟田地抓了送过来,数量不多,三五打个团,一起送来也有四五十斤。
小孩不要粮票,只要现钱,一拿到手激动的一塌糊涂,平常家长给零花钱也就一分两分的给,什么时候遇到这种赚快钱的事情儿?所以下午放学也不回家了,挎着书包,直接去抓小龙虾。
天完全黑了,方强和竹竿他们也回来了。
方强甚至顾不上洗把脸、拍拍身上的灰层,就问:“哥,市里的事情顺利不?”
杨一木说:“成了,人家答应我们送多少收多少。大车找了吗?”
“村里只有一辆拖拉机,车斗小,拉不了多少。畜力车倒有两辆,都是马车,没脚力,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我联系了一只机帆船,五吨船,平时村里去荡里运蒲用的,现在闲时人家要四十块呢?”方强说道。
按照杨一木想法,找几辆畜力车送过去,人肯定要吃累。有这五吨机帆船,倒是好得不得了,人倒是轻松了。于是笑道:“行。我们夜里十二点钟就走,你抓紧跟人说声,再找四辆板车一起上船,到对头还有一段路,到时用得着。早去早回吧,办完事儿赶紧回来睡一会儿。”
方强刚要走,杨一木又塞了两包烟,让他请开船师傅去大队支书那里开介绍信,又特别交待让他放什么机灵点,不管谁说,就说帮市里水产公司代收的。
生产队挣工分,村里开拖拉机、机帆船的都拿双份,是个肥差,没点关系根本轮不到普通社员,让他开介绍信正合适。
“强啊,陪你杨哥一起吃过饭再去啊?”方强老娘嘴里埋怨着儿子,可看儿子实打实地忙了一天,又心疼了,一边来请杨一木,一边冲着方强后背喊。
“晓得了,回来吃。”方强慌慌忙忙地走了。
香喷喷的大米饭,加上一盆子韭菜炒鸡蛋,一碗烧茨菇,一盆青菜汤,即使城里一般人家晚饭都是稀饭,这待遇也是比较奢侈的。
杨一木也没客套,大不了友情后补。
一三和竹竿回家取衣服,怕夜凉,也回去了。
方强老娘招呼了两声,也没强留。
吃晚饭的时候,杨一木准备借着方兵的小床眯会的愿望破产了,刚放下筷子,后面就有人提着袋子上门了。
“刚在沟里抓的,连家都没回就过来了。”来人一掀口袋,杨一木一瞅,全是小龙虾子,起码六十多斤。
杨一木过完秤,要算钱给他,那人嘿嘿一笑,摆摆手说:“我是西郊那边的,村里几个一起来的,半道又折回去了,怕被抓了说投机倒把,就我一人来了,我现在就追他们过来,到时一起算。”
杨一木笑笑,从南到西,这消息传得挺快啊!
一直折腾到九点钟,才算完事,杨一木根本没时间上床睡一会儿。
院子里的缸啊桶呀澡盆啊,全装满了,索性找了几个袋子装了,也扔到了院前的小河,等后半夜出发的时候再捞出来。
机帆船开到院前小河的时候,杨一木和方强几个已经把扔在河里的袋子都拖出来了,袋子只是半袋子简单扎了口,多了怕闷死,因此口袋比较多。
毕竟二三千斤东西,连方强他爸他老娘都出来帮忙,用麻袋、蛇皮袋整整齐齐将小龙虾装好,码在院门的小河码头上,码得老高。
杨一木和方强合计了一下,来回毕竟也要十一二个小时,家里这边不能停下,就让一三留下继续收,他们三人一起随船去市里。
等上了船,三人都累垮了,累的大踹气,瘫在船上。好在上船了,可以眯了。
三人又做了下分工,轮流休息,每隔半小时就用木桶提水浇在袋子上,给小龙虾一点水分,以防干死。
船开了,沿着河而行,水波荡漾,月色正好,除了机器马达轰鸣声,四周甚是安静,紧赶慢赶到市里码头天也快微微亮了。

满满当当装了三架车,杨一木、方强和竹竿先送一趟,船师傅守船。
三人一路走一路歇,到了水产公司,已经人来人往,都急吼吼地往早市送货。
几人一合计,竹竿留下负责看货,杨一木和方强返回再拖一趟。
最后,船师傅也拖了一车,不过有些不情不愿:“这钱可不在那四十块钱里,得另算啊?”
等货物码好在秤站旁边,杨一木让方强和竹竿在原地等着,自己径直往办公楼走。
还没走两步,他感觉肩膀被人从后面按住了,回头一看,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位老头。
杨一木立刻掏出烟,笑着打招呼道:“大爷,早啊,来支烟。赵经理来了吗?”
老头把烟夹在耳朵上,摆摆手说道:“这才什么天啊,赵经理没那么早来。不过他昨天已经在我这儿交代好了,你直接跟我过来就行。”
说完,老头便带着杨一木往秤站走去。
到了秤站,杨一木赶紧冲方强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开始卸货。
秤站里有一排排水槽,靠外口的是鱼池,里面养着的都是安州本地的淡水鱼,像草鱼、青混、花链、青鱼这些,里间则是一排空着的大池子。
杨一木打开袋口,伸到老头跟前,说:“大爷,你瞅瞅这小龙虾敖大肉肥,个个都是顶好的。”
老头瞥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冲着旁边的人喊道:“把地磅推过来,赶紧上秤!”
称完重,老头让人把里面死了的、小的挑出来,又扣了二十斤水分。最后一算下来,一共比他们在家称的重量少了八十六斤。
杨一木也没多计较,沿着秤站走了一圈,一边挨个给每人都递了支烟,一边用仰慕的眼神和钦佩的语气喊着“大哥大姐”,态度恭敬得几乎要喊“亲爹”了。
方强他们帮忙站里工人把小龙虾和大鱼倒进池子里,杨一木则拿着收据单,欢天喜地地跟着老头去后面小楼的财务室结账。
结完账出来,杨一木笑着对老头说:“大爷,您真是帮了大忙!”
接着,他指了指方强他们,介绍说:“这两个是我兄弟,那边年长些的是我们村的机船师傅。以后还得请大爷费心,多帮衬着点。”
拿到钱,杨一木心里轻松了不少。
赶了一夜的路,又干了这么些活,肚子都饿了,便叫上方强他们一起在水产公司门口吃早饭。
门口有卖包子、豆汁的,有卖煎饼果子的,杨一木花了两块二毛钱要了四斤肉包子和五碗豆汁。
也不得不说,这年代钱真的很值钱,购买力强悍,一斤包子五毛,一碗豆汁才要二分钱。
几人围坐在桌边,看见大肉包子早就两眼放光了。
吃饱喝足,就往回走,一路上方强一直紧紧跟着杨一木,生怕杨一木一不小心口袋松了。
上了船,杨一木和方强各自掏出一大把钞票,堆在一起,一张张认真地摊开码齐,过了个大数。最后一拉帐,把收鱼虾的成本去掉,尽赚四百九十块五毛五。
这可把方强吓坏了,忙问:“哥,你没算错吧?”
杨一木笑了笑,手一推说道:“你来。”
方强接了过去,又连着数三遍,渐渐地小眼睛开始眯了起来,显得眼睛更小,最后一拍手,连声嚷道:“哥,哥,我们发了。”
哎哟妈呀,就这两天不到时间挣了这么多好钱,真是开眼了,他能不激动吗?
杨一木没理他,笑着给竹竿和船师傅分了钱,
竹竿一天十块,给了二十块钱,一三也按标准,给了二十,不过人不在,要等到回去给。
船师傅工钱事先讲好的给四十块,杨一木多给了一块,又塞了一包烟,算是拖了一趟货工钱。
船师傅姓夏,嘴早笑歪了,一天四十块呢,都赶上城里人一月工资了,这还是往高里说的,一般上班的也就一月二三十块钱,四十往上那是高工资了。
此时,心里也就盘算开了:柴油是生产队的,自己就出个力气,白得四十块,一个月一千二,一年就是万元户?
做梦的吧?
一捏大腿,疼啊!态度上却对杨一木热情了不少,多给的一块也坚决不肯要,怕因小失大,黄了事情。
杨一木也没坚决,一块两块的事儿推来推去没啥意思,还是那话友情后补。
竹竿也推辞不要,杨一木倒是认真了,说道:“拿着,都是一样兄弟,没有道理我们挣钱,让你白忙活的道理。再说,后面你和一三还要继续帮衬着我,又不是干一天两天的。只要这事干一天,你和一三一天拿十块。”
按照现在的行情,给个二三块也就顶天了。
可不是有老话吗,不患寡就怕患不均。
杨一木也没有矫情到去和一三、竹竿他们搞合伙或者分成,眼下他缺钱,欠刁青松那笔款子,他心里有点着急上火。
加上今天分的,口袋里一共才八百块,如果到时间还不够,拉上方强再出一部分粮票,先把林芳那事儿给解决了。
竹竿可就高兴坏了,他也是去年返城的,一直没安置工作,他爸觍着老脸,四处求人,就连安排个街道厂工作都在等通知之中,等了一年了,还在研究呢。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街道厂效益不好,基本没啥福利,半死不活,一年顶死也就一二百块钱。心里又算了一笔帐,如果真按杨一木说的,一天十块,那一个月就是三百块,这个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儿。
干一天活,就拿一天钱,合情合理。现在杨一木给他这么多钱,纯粹就是照顾自己了。
不要说十块钱,就是给个五块钱,在大街上吼一嗓子,估计能从城南排到城西。他爸在车辆厂六级工,一个才拿四十六五,算起来比他这活差太远了。
这活除了熬人熬夜,不要太轻松好吧。
竹竿心里想着,到家后抽空回去一趟跟他爸商量下,不要低三下四求人了,街道厂那工作谁爱干谁干,他是不伺候了。
到了家,船靠岸,已经十一点多。
进了门,院子里正吵吵嚷嚷,一三和方兵忙着收货过秤,忙得眼都不抬。
杨一木过去瞅了一圈,十几口大缸早已满满当当,红通通一片。
方强老娘正在灶屋里忙饭,一听方强这趟就挣了一百六十二块钱,一边高兴一边担心,毕竟这是投机倒把的事,低声问道:“强啊,这不会真的出事吧?”
方强老娘平常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主,如今见到如此钱景,突然有了盼头,连忙拿了一块钱让小儿子方兵去街上割肉。
等方兵拿肉回来,切了一半,想想又将搁到碗柜里的另一半又放到了案板上。
方强返城这两年,大儿子方军媳妇吵吵闹闹吵着要分家单过,话里话外意思嫌二叔子没工作,小叔在上学拖累他们,总不能拿自己两口子工资钱补他们吧?为了这事,老两口也没少唉声叹气。

西郊曾是洪泛区,如今荒草丛生。
一路倒是寂静,只有偶尔掠过的风,引得路旁杨树叶沙沙作响。
杨一木顾不得去欣赏野景,喘着粗气,一路疾走,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坟场。
坟场的大门敞开着,门口长着两棵高大的落叶松,他紧裹了下衣服,目光警惕地向四周扫了一下,径直往里走。
先向东......再向北......无名坟?!
应该是它。
他兴奋起来,眼前这座坟茅草长得很高,虽是泥土坟,下面却是有砖块围的,估计以前也是家境不错人家,只不过后代没了。
坟洞在哪边呢?
总不能挖人家坟吧?
杨一木围着坟转了两圈,突然注意到西侧有几块砖上有一些泥巴,而旁边的砖上都生着厚厚的青苔。
于是连忙弓下腰,没一会儿就抠下一块砖。
哈哈,果然是这儿。
小样儿,挺聪明啊,竟然用泥把砖洞抹上了!
这会儿,他倒是不急了,取出黄纸,划了根火柴,点燃了,祭拜一番。然后又左右看了看,除了风吹过的“沙沙”音,鬼影都没有一个。
半蹲着身子,手伸进了砖洞......
空的?
砖洞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杨一木有些慌,跪在了地上,再用力往里伸,半条胳膊进去了,还是没有。
难道这是什么平行世界?有些人和事不一样?
还是朱大黑子说的假话?
瞬间,额头就出了一层细汗,后背一阵阵发凉。
一口吐沫更得是一个钉,说一个星期还上,就不能食言!如果此行没有收获,那......那真要带林芳往南去?
“如来佛祖、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这些粮票来路不正,可一直藏在这里的话,未来就是一堆废纸!我只想救我姐,只想家人过的好一些......千万别让我白跑一趟,有朝一日一定回馈社会。”他心里默念着,用力地将又扯下两块砖,将整条胳膊都卡了进去。
摸到了,有东西!
杨一木心脏狂跳,欣喜若狂,拼命用力往里伸,肩膀卡在砖洞口钻心的疼。
两根手指终于扯住了一角,用力往外扯,卡的有些紧,再用力一扯......
终于将东西扯动了!
他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将东西从砖洞里慢慢拖了出来。
这是一个用油毡纸包裹的小包,不到半尺长,约有成人胳膊粗。
抱着厚实的包裹,他就差亲一口,只笑道:“朱大黑子呀朱大黑子,兄弟我谢谢你了!”
用力撕开一角,露出一抹诱人的紫色,他嘿嘿一笑,伸手掏出了两沓。
这是一九六六版的全国粮票,紫色票面,约五成新,面值是五市斤,厚厚一沓用橡皮筋箍着,看样子至少有上百张。
有些遗憾!
如果是五五版的,再过三四十年,一张起码能卖一二百块钱!
不过现在也是硬通货。如果记忆不出错的话,这会儿一市斤全国粮票能换两角二,这么一小沓就能换一百多块。
再看另外一沓是一九七八年的姜苏省粮票,黄色票面,面值是二市斤,成色还挺新。
不用再看了,就是它!
发了!
此地不宜久留。
杨一木重新封好砖头,掏出袋里子的旅行包,撕开油毡纸,将一沓沓粮票都倒进了包里。
本想恶作剧一下,再将自己带的空袋子包进油毡纸再塞回去,想想朱大黑子那副复杂的小表情,心想还是算了,别在这货伤口上撒盐了,就着黄纸余火,一起烧了。
粮票大小类似一分钱纸币,所以哪怕两万斤粮票,因为面值的关系,旅行包也没装满。杨一木脱下外套,塞了进去,覆在上面。
拉好拉链,拍了拍裤子的土,将腕子上的泥土搓净,拎起来就往坟场外走。
坟场大门外,夕阳西斜,野风劲吹,卷起了地上的尘土和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杨一木径直往大路上走,忽然发现林场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拐上来和他迎面而行。
待会面时,那人望了他一眼,问道:“哎,干什么的?”
杨一木弓腰低眉,沙哑着嗓子,尽量让声音悲伤一些,说道:“给长辈来上坟。”
“上坟?”那人狐疑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杨一木说。
“清明早过了,现在来上坟?”那人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问道。
杨一木从裤兜儿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一边递过去,一边说道:“这不是家里老人病了吗,算命先生说这是过世的亲戚在下面念叨了,得过来烧些纸拜拜......”
“哦哦。”那人接过烟,点起来,说道:“要的,要的,烧点纸就好了。”
“行,老哥,那我先走了,还得赶回去。”杨一木说着转头就走。
那人在后面又叮嘱了一句:“小伙子,柴滩荒,步子快些,天黑了,蛇也出来了。”
“好好好,谢谢,谢谢!”
那人慢悠悠的走远了,杨一木嘿嘿一笑,多亏自己机灵。
虽说他们只抓进林场偷木材的,可如果发现这些粮票,绝对得把自己按在这儿!
那人倒是说的不错,柴滩地进来容易出来难。
杨一木摔了两个踉跄,一路急赶慢赶,天黑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县城边。
找了个公厕,八个蹲坑一个人没有,他进去以后,解开裤子撒尿,热气腾腾,低头看了一眼,尿都黄了......
出来后,乐呵呵地套上外套,拎着旅行包,正准备找家旅舍住下。
一摸口袋,靠,钱不知道什么没了,也不知落在坟场,还是掉在路上。
杨一木咧嘴一笑:“算了,破财免灾吧!”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当晚,杨一木编了个小偷的故事,花了两市斤粮票,找了家旅舍住下,还蹭了老板娘一顿晚饭。
吃过晚饭,他将门一关,拉开包将粮票过了数:全国票五市斤的一千张,二市斤的八百张,一市斤的一千二百张,五两的二千张;苏省票五市斤的一千张,二市斤的一千二百张,一市斤的八百张,五两的二千张。
全国票比省票值钱,省票只能在省内用,如果出省办事或者探亲,就要粮食所兑换全国粮。
不够用怎么办?
只能去黑市买。
杨一木虽然不知道老家这边现在什么价格,不过保守按一毛九算,光是拿到黑市上卖,二万斤就是三千八块,还上刁青松那笔钱,还能剩下一千块!

富平汽车站规模不大,每天仅有两班车发往市区。
杨一木原本打算乘船,但考虑汽车快一些,如果办事顺利,说不定赶上回程车。
上车之后找到自己座位,结果被一个女孩子给占着了,杨一木直接从口袋掏出票,递到女孩子眼前晃了晃。
女孩子一愣,娇气的说道:“同志,我晕车,你看我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发扬下风格让我靠窗?”
杨一木没吱声,把票在女孩子眼前又晃荡了两下。
女孩子气嘟嘟的,跺了下脚,站起来,小声嘀咕:“是不是男人?一点不知道谦让!”
杨一木一屁股坐下,鸟都没鸟,又不是你啥人,真没必要惯着你。
女孩子就这样坐在旁边靠过道的座上,一路倒是相安无事,只不过时不时用凶巴巴的眼睛瞪他一下。
杨一木觉着这姑娘脑子有坑,也不想了,直接朝窗外看了。
这时候的老亚星客车,没空调,车厢空气也流通差,那个酸爽混合味道无法形容,就靠窗口这点风了。
开车没事儿,坐车他也晕。
上午九点发车,中午十二点抵达安州东站。杨一木满怀期待地下车,直奔公交站台。
然而,在公交站牌上,他找不到记忆中的公交线路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
他只得问旁边的人:“大姐,请问去市水产公司怎么走?”
旁边的人见杨一木穿着洗得发白的解放鞋、发黄的衬衫,知道他是乡下人,但仍和气地回答:“你说的是市里的水产供销公司吧?”
杨一木一听,连忙点头:“对,对,麻烦您指下路。”
“从这儿坐二路车到解放桥,在那儿下车,上十七路车到了盐阜路和汶河路交叉口下车,到那边再问人吧,就在那附近。”
“谢谢大姐!”杨一木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
安州是古城,虽然后世新城扩建变动很大,但路名基本没变。
公交车背着大气包在马路上跑,充满了天然气,看上去有些危险。
这时候一站两分钱,转了两路车坐九站路,一共花了一毛八分钱。
水产供销公司满地水渍,都是下面往来的车辆过来拉货,空气中的腥臭味杨一木也懒得理会了。
他绕了一圈,好不容易在秤站后面看见一幢二层小楼,估摸着经理应该在二楼办公。
还没进小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哎,说你呢,东张西望的干啥呢?”
杨一木扭头一看,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老头老神在在地站在他面前。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杨一木咧嘴笑了笑,但这讨好的笑容让他自己都觉得不自在:“你好,师傅,我就是来找个人,经理在吗?”
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
杨一木心想,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这身打扮在县里再正常不过,可到了市里难免被人看低。
“您老受累,来,抽根烟。”下车的时候,杨一木附近花了五毛八分钱买了两包飞马。
八十年代,姜苏烟民界有句顺口溜叫:骑“飞马”上“大桥”去“长江游泳”,赶“公鸡”去“万山”看“城乡联盟”。
前面几种烟基本上只有城里人抽得起,后半段都是一毛钱以下的烟,主要市场在农村。
飞马香烟在市里价格二毛九一包,算比较高档,也符合杨一木现在身份,不掉架子,又显得对人重视。
杨一木二十七岁以后就成了老烟枪,重生过来把这个恶习又带到了这一辈子。
老头接了杨一木的飞马,拆开抽了一根。
杨一木笑嘻嘻地问:“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前世杨一木在学校呆了六七年,后来自己又做了近二十年生意,什么样的人打眼一瞧,心里就有数了。
这老头可不是什么清高派头的人,所谓小鬼难缠,指的就是这类人。
给包烟一点都不突兀,人家也不会给你安个什么收卖行贿的话头。
这类人说难缠也对,但也是当下最实惠的一类人。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老头吐了口烟圈,嘿嘿笑了两声,抬手指了指杨一木道:“小伙子,你找经理有啥事?”
杨一木笑着说:“我是富平过来的,您老也知道,现在天气暖和,小龙虾出来了,这玩意儿在地里沟里到处打洞,田地就蓄不了水,严重影响粮食产量。所以村里组织劳力除害,抓了不少。不过您老也知道,小龙虾叫小螃蟹,黄多,肉肥,有营养,扔了可惜,本着提高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目的,想问问你们水产公司收不收?”
“我当什么事呢,不过你也算来对了,年头刚来了文件,正收呢。经理在二楼,你跟我来吧!”
杨一木大腿一拍:“不管成不成,我都承你老的情!”
他屁颠屁颠地跟着老头直接上了二楼。
老头扭过头说:“在这等着,不要乱走,我先进去问问。”
杨一木赶忙应了声好。
不一会儿,老头出来了,冲杨一木招招手:“赶紧进来,这是我们赵经理。”
老头把杨一木领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跟前。
这人身材魁梧,额头宽阔,下巴方正,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理,显得特别精神抖擞。
老头把人领进来后就走了。
经理打量了他一下,笑眯眯地问道:“你们村就让你这么个小年轻过来?”
杨一木可不敢说这是自己私人做的,只能顺着话说,然后装傻卖呆:“赵经理,马上入夏了,地里活忙,谁来都一样,我岁数小、脚力好,多跑跑算不了啥,还长个呢。再说来回车票三毛钱,多来一个人多花一张来回票钱呢。”
赵经理看着杨一木这样有点好笑:“你能做得了主不?我也跟你说实话,鱼也要,主要还是收这小龙虾,这玩意在以前那根本没人在乎,也没人愿意吃,可这两年行情涨了,我们也基本供到省城、苏南、沪市、安浙一带,供需都特别大,要不然也不会来政策。你们什么量?要是量少,我们也不稀罕。”
杨一木一听这话,只能把兴奋憋在心里,鼓足了劲,先往大了吹:“赵经理,这事我做得了主,保证每天至少有一千斤以上的量,绝对不让领导失望。”
赵经理皱了皱眉头:“小伙子,这个量有点少哇。不说了,不说了,既然人都来了,那行吧,你们来多少我要多少,死的不要,小的不要,要个大饱满的,不能以次充好。”
杨一木慌忙用愣头青般坚定夸张的口气说道:“领导,您放心,坚决不能让公家利益受损,否则就让我吃枪子。”
赵经理呵呵一笑,随手抓过来纸笔,刷刷写好,点头说道:“农村上来的,来一趟也不容易。来送货时把这个带上,当天送当天结。”
杨一木小心折好,塞进裤兜,告别赵经理,就得得地下了楼。
出门的时候,刚才带自己进门的老头提醒道:“别忘记你们生产队的介绍信。”
他慌忙说了声谢谢,又把口袋里最后一包烟塞给了老头。
出了水产公司,杨一木心里最满意的就是收购价格,花链青混草鱼一斤向上的三毛一,小龙虾一毛九,严重超出了预期。
他收别人的小龙虾一毛三,大鱼二毛三。也就是说,小龙虾有六分差价赚,鱼有八分差价赚。虽然看起来少,可加上用粮票收的另外又加了五成以上的利,小龙虾一斤粮票换四斤更是暴利。
这年头,小龙虾在地里都快成精了,只要花点心思,把收购网铺下去,那量还能少?
看来信息差什么时候都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