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说 女频言情 最后一个北派画尸人白仙胡壮小说
最后一个北派画尸人白仙胡壮小说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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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陈词吧

    男女主角分别是白仙胡壮的女频言情小说《最后一个北派画尸人白仙胡壮小说》,由网络作家“开始陈词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神婆子刚刚请来的阴魂,虽然不堪一击。但这法子在我眼里已经很强了。我要请个神啊,仙啊的,要给报酬不说,还得花费很长的时间准备画符。神婆子敲敲鼓就行了。即便她请阴魂时唱的调子,我听了,不像是什么善法。但总比我把命丢在这里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捡起了黑色小鼓,拾起了白色的鼓槌。剥面绷鼓皮,剔骨做鼓槌,神婆子请阴魂唱的词,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不难猜,这黑色小鼓的原料是什么。人。这是一个人面鼓。我抬手轻轻按在鼓面上,感受到了惊人的弹性,以及厚重的死气,怨气。突然,我面部传来剧痛。脸上的白纸燃烧起来,眨眼的功夫,烧个干干净净。时间到了!我看向‘神婆子’。困住她的手段瞬间土崩瓦解。她自由了!“咿呀咿呀。”从她喉咙里再次挤出了孩童嬉笑的声音。她歪...

章节试读

神婆子刚刚请来的阴魂,虽然不堪一击。
但这法子在我眼里已经很强了。
我要请个神啊,仙啊的,要给报酬不说,还得花费很长的时间准备画符。
神婆子敲敲鼓就行了。
即便她请阴魂时唱的调子,我听了,不像是什么善法。
但总比我把命丢在这里强。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捡起了黑色小鼓,拾起了白色的鼓槌。
剥面绷鼓皮,剔骨做鼓槌,神婆子请阴魂唱的词,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不难猜,这黑色小鼓的原料是什么。
人。
这是一个人面鼓。
我抬手轻轻按在鼓面上,感受到了惊人的弹性,以及厚重的死气,怨气。
突然,我面部传来剧痛。
脸上的白纸燃烧起来,眨眼的功夫,烧个干干净净。
时间到了!
我看向‘神婆子’。
困住她的手段瞬间土崩瓦解。
她自由了!
“咿呀咿呀。”
从她喉咙里再次挤出了孩童嬉笑的声音。
她歪着身子,朝我一步步移了过来。
我将人面鼓横在胸前,高高举起人骨槌落了下去。
“剥皮绷鼓面。”
“拆骨做鼓槌。”
“三更请鬼来。”
“有冤你莫要走!”
有样学样,我照着神婆子请阴魂的唱腔,一字不差地喊了出来。
最后一个‘走’字落下,鼓面发生了剧烈的震颤。
一阵邪风钻了出来,绕着我的腰部直上肩头。
可就在这股邪风要落在我肩头,爬上我天灵盖时,我双肩的阳火猛烈地烧了起来!
将着一股邪风死死压在了肩部之下。
咔嚓。
我攥着人骨槌的手感受到了一丝丝异样。
有开裂的迹象。
完犊子了,平时引以为傲的三盏旺盛阳火,现在反而成了累赘。
这不是护着我的时候啊!
‘神婆子’越走越近,她身上那一股发臭的味道已经钻进了我的鼻腔。
算了,只能自灭一盏阳火。
我心一横,左肩的阳火不要了!
这可不是像我那晚侧卧压灭阳火,随时可以复燃。
这一次是割舍!
常人三盏,往后我只余两盏。
想要再修回来,不知要烧掉多少大香,虔诚跪拜至天亮多少昼夜。
可现在,我就算有这个想法,想实现,也有些困难。
想要舍了阳火,需要阴钉。
啥叫阴钉?
长时间拿阴气滋养的钉子。
最常见的就是棺材钉。
现成的棺材有一个,就在不远处,王二强热心肠帮我抬出来的。
但我现在过不去啊!
‘神婆子’正朝我这边走呢,我还能抬手让她等等不成?
更何况,那棺材是刚下土的,棺材板都没捂热乎就被抬出来了。
钉棺的钉子,沾染的阴气根本不够重。
就算楔进我肩膀,也散不了我的阳火。
这周围一个接一个的坟堆,棺材倒是不缺,可没家伙什,我咋用手往外刨土。
还是王二强好啊,劲大。
可惜了,没在死之前帮我多刨几个坟。
不对啊?
他娘的,就算王二强帮我多刨出来几口棺材,也不好使。
这狗东西联合神婆子,两个人把这附近死人的魂都给喂出去了!
魂都没了,哪来的阴气啊。
眼看着‘神婆子’越走越近,我想拔腿就跑。
可又怕‘神婆子’身体里的那个干脆不想和我玩了,一个离体,我再长出来五条腿也跑不过。
“那个,我能跑吗?”
“我给你打个兔子汤喝。”
我连忙抬手,对着前方一顿瞎白话。
听懂听不懂先别管,让她缓一缓脚步也行啊。
簌......簌......簌。
‘神婆子’两脚拖着往前走,一刻不停。
风吹起她脏兮兮的长头发,打在我的鼻子上。
只有一步了!
再不想法子,真交代在这了。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阴钉没有,别的东西代替行不行!
满足锋利和阴气足这两个点不就可以吗!
刚刚人骨槌断裂的咔嚓声我没忘掉。
没法子去找棺材钉,那个来这个顶上。
“左肩弃,右肩明。”
“此后两盏照阳明!”
我将人面鼓抵在胸口,下巴压住,腾开双手,握住人骨槌用力一掰。
清脆的响声,人骨槌应声而裂,分成两半。
我想都没想,拿起锋利的一节,高高举起朝左肩狠狠刺了下去。
“啊!”
肩膀上传来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嚎了出来。
血流如注的同时,左肩承着的阳火四散而去。
我能感觉到左侧身子一轻,阴冷异常。
不过,阳火散去,停在肩下的邪风借势而上,一瞬间盘踞在我左肩。
我脑海瞬间炸开了。
无数游魂惨死的画面像是放皮影戏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耳边响起了重重的鼓点,还有凄厉的哭喊声,尖叫声。
刹那,我仿佛置身十八层地狱。
我微微侧头去看。
鲜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黑色的血痂形成。
再一抬头,我面前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黑影。
黑影背对着我,看起来身形消瘦。
不等我开口,黑影先发出了诡谲阴森的声音。
“一肩阳火,不够俸!”
那森冷的语气,让我如坠冰窟。
可如今,我只能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阳神说人话,阴神讲鬼语!
“阳火不够,阳寿来凑!”
那黑影不再言语,只是飘着身子,一步步朝前。
“神婆子”看着面前的黑影,眼神越来越疑惑。
疑惑过后,我在她眼中看出了恐惧。
朝前移动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开始慢慢往后蹭。
他奶奶个腿!
原来你也知道怕啊!
老子以为小孩不懂呢!
我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欺软怕硬的货色。
毫无疑问,我是那个软的。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手段尽出,最终还是落得阳火阳寿都失的结果。
我晃动了下发麻的左肩,忍着肩头的疼痛,跟在黑影身后。
这是召来了个什么东西,一露面就嫌我一盏阳火不够,口气够大。
我爷要是知道我一个画尸人,送人入轮回,和阴魂势不两立的职业,请了个阴魂,还不一定咋训我呢。
不过,当下我得享受啊。
王二强孩子的阴魂这么喜欢欺软怕硬,硬的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花钱的就是大爷,老子现在花的东西可比钱重多了。
得享受享受。

突然,我的手在箱子里摸到了一张触感很像纸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一张纸,在几乎没什么亮光的情况下,我根本看不清纸上面写着什么。
但纸一铺开在手上,我就觉得这张纸在逐渐变硬。
而且散发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东西不是我装在箱子里的,毕竟是第一次画尸,我生怕出岔子,走之前里里外外看了好多遍。
这东西只有可能是别人放进去的。
我爷爷!
出发前只有他咂吧着旱烟在我身边转悠了几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好多东西。
难不成!
“小娃娃,真乖啊,你要是我孙子就好了。”
胡壮近在咫尺,机械般地抬起手,朝我的头顶摸来。
嘶哑的声音,充满了不甘还带着一丝兴奋。
管不了那么多了。
等下去只能是一个字——死。
我瞬间蹲下,一只手狠狠推了胡壮一把,另一只手把那张纸一样的东西抽了出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翻到了边上。
“你不乖,和他们一样不乖!”
“你不乖!”
我猛地一推,胡壮身子晃悠了一下,骑在他身上的老太太发出了阴冷凄厉的尖叫。
呼呼呼!
屋内的阴风又大了几分,我从头到脚都冷得厉害。
“爷,你可得给我装了点有用得东西啊,不然你这大孙子就完蛋了!”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信心十足,把那张叠好的纸展开。
一丝月光透了进来,我展开一看,巴掌大的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竖刺。
竖刺内包裹着一张无法看清的脸。
那张脸像人非人,更像是动物,但仔细看,的确有一些人类的特征。
来不及看个清楚,我举起那张纸对着老太太大喊:“老东西,冤有头债有主,我来帮你画尸,想让你走得体面点,还出错了!”
“老子张家八代单传,正儿八经北派传承也在身上,还能断在你这?”
我举起的那张纸,迎着阴风猎猎作响。
但好像就只是作响而已,没有任何反应。
我爷这个人一直谨慎,我临走之前央求了他半天,让他陪我走这第一次,他一直说不碍事,不碍事。
他说不碍事就一定不碍事。
这张纸一定有大用,只不过是我没找到使用的办法!
“小娃娃。”
“小娃娃。”
“你也不乖!”
胡壮的背又驼了一些,骑在他脖子上的老太太,张开了手指朝我抓了过来。
怎么用!
怎么用啊!
我沉下心思,看着那巴掌大的纸,上面的脸,好像......
好像和我的脸差不多大。
难不成是需要盖在我自己的脸上?
我心一横,当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必须试一试!
我双手托起那张纸,用力往脸上一贴。
严丝合缝。
这张纸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
嗡嗡嗡!
纸张覆面的一瞬间,我耳边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有些像是呼噜声,又有点像是喷气。
轰!
不等我仔细去分辨这是什么声音,我感觉自己身子突然变重了!
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我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腿不受控制地抖动了几下。
嘴也不自觉地张开,喊出了奇怪的调子。
调子有些压抑,声调一直是往下走的。
我意识虽然模糊,但一双耳朵听的真亮。
调子一出,胡老太也停了下来,立在原地,黄褐色,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有些畏惧现在的我,但也只是有一点而已。
看起来,她还是有一些跃跃欲试的想法。
调子声戛然而止,我嘴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外冒唱词。
“嗨!”
“日落西山黑了天哎!”
“家家户户把门关嘞!”
“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嘞!”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
“............”
唱词高昂,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终于是唱到了最后一句。
“恳请白仙儿上了身,嗨!”
最后一句落下,我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
身子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一半。
这时,胡老太太凄厉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白仙儿向来治病看灾,怎么这种闲事也管。”
“我看你道行也不深,不怕今天折在这?”
听着胡老太太的话,再联想到我看见那张纸上的画,怎么还能猜不出,我现在是被东北五大仙之一的白仙给降身了。
白仙就是刺猬。
和那张纸上画着的密密麻麻竖刺对上了。
我爷爷本人没来,但还是给了我保命的手段。
有了白仙在身,我安全感足了些。
可,我仔细一琢磨胡老太太说的话,她好像也不怎么惧白仙啊。
东北五大仙我肯定听说过,但这手段不是出马弟子才有的吗,这也不是我们老张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子啊。
和北派的传承也不太像啊。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间,我尝试着开口。
“胡老太太,你怨气难消,我来风光送你走,还送出麻烦来了,冤有头债有主你都搞不清,真是糊涂到家了!”
我说话这么冲,就是想吓唬一下这胡老太太。
她要真是有把握,哪还有这么多废话,早就扑上来了,还是有顾虑。
我要是语气软下来求饶,那不成全她了。
说话就得硬。
怎么请来的白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爷爷不可能让香火断在这。
“胡老太太,你家的几个孩子不孝顺,你惩罚他们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牵扯到外人身上,不怕因果太杂太重,入不了轮回?”
“小心了畜生道!”
我感觉到自己能重新控制身体,当即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慢慢朝胡老太太的方向走。
我走一步,她控制着胡壮往后退一步。
她警觉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珠子又开始打转,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当我再想开口时,却发现自己开口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一个软趴趴,略带慈祥的老人声音。
是白仙借着我的身体开口了。
她一边说,一边控制着我的身体做出奇怪的动作。
“本性善良,一时迷了心窍,尚有余地,真若是顽劣之徒,我也不会多费口舌。”
“这小娃子祖辈开堂,替我奉香几百载,我需看护。”

病好后,我就走了。
一个包裹,一个箱子。
手上提着的包裹,装着换洗的衣服。
背上的箱子装着画尸的家伙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要结了我和白家奶奶之间的因果。
不立堂,不烧香。
我得给它攒上三份冤魂。
这个事,我爷我爹,不能插手。
全得靠我自己。
我要自己出村子,到周围各个村子里去画尸。
长这么大,基本上都是在村子里晃悠,最远的一次就是石头村。
这次不知道要走多远,走多久。
赶着走,到了哪里,算哪里。
正好赶上三伏天,太阳晒得我后背生疼。
绕开石头村,进了山,有了树荫,才稍微好一点。
靠在树根底下,喝了口水,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
嗖!
一支箭射了过来。
匆忙间抬手去挡,却发现箭不是奔着我来的。
我身后十几步一只兔子中了箭,窜了几下,躺地上一动不动了。
“小娃子,没吓到吧。”
树林里绕出来一个拿着弓箭的中年汉子。
快步走了过来,憨厚地挠挠头。
“没事没事。”我靠在树上,手揣进兜里,握紧了一把小刀。
出门在外,万事多小心。
这山上,兔子,袍子,野猪什么的,一直都有。
附近很多村子的人都会上山打猎。
“叔叔,你是哪个村子的?”
那中年汉子没有弯腰捡起兔子,而是直着身子用弓箭给挑了起来,回道:“小娃子,你不是这附近的啊,我是清溪村的。”
清溪村。
这地方我听我爷说过,前些年死了个人,是我爷爷去给画的脸。
这村子里人不少,算是这附近排得上号的大村。
估摸着得有个大几百户。
算是富裕点儿的。
没想到在山上转悠转悠,碰见清溪村的村民了。
本着遇到就是缘分,我决定第一站就去这了。
“叔,最近村里死人了吗?”
“啊?”
我这一问,反而是给他吓了一跳。
拎着兔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住。
“你问这干啥啊,你是哪来的?”
中年汉子刚问完,瞄了一眼我背着的箱子,恍然大悟,“你是老张家的吧,给人画脸的?”
得,也算是名声在外。
我点点头,“嗯,我这次出来就是想赚几个钱。”
“我爹和我爷以后都不接画脸的活儿了,以后十里八村有事,找我。”
“附近转一转,露个脸。”
我站起来,握着刀的手依旧没松开。
“这回事啊,年纪这么小就出来画脸了,行啊。”
“走吧,正好跟我下山,自己容易迷路了。”
一路上,中年汉子介绍了下自己,他叫王二强,家里排行老二。
话匣子打开就没合上过。
他脚不停,嘴也不停,跟我很熟悉的样子,啥都说,啥都讲。
包括他为啥不弯腰捡兔子,是常年养成的习惯。
上山容易下山难,真不是说说的。
上山最多是累,下山就险了。
足足走了得有四五个小时。
到村口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清溪村不愧是大村。
远不是我们村和石头村能比的,一到晚上就没啥人在村里活动了。
我和王二强到村口的时候,一群老太太正凑在一起编箩筐呢。
还有老头,六七堆,喝点茶水,摇着扇子,聊着天。
十几个半大的孩子你追我赶,拿着树枝打来打去。
王二强带着我从村口过,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村子大归大,人多归多,但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都认识。
来了个新面孔,都第一时间看出来了。
“二强子,你这上山打兔子,咋还打了个小孩回来啊?”
一个老头儿笑呵呵地调侃着。
这老头精气神挺足。
我瞅他的派头,搞不好是清溪村的村长。
王二强接了话,“村长,这小子是老张家的,画脸的老张家。”
“哎呀,画脸的老张家啊!”有个老太太心直嘴快,马上喊了出来。
这话一出,村口炸开了锅。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的都是不咋好听的。
“咳!”
村长吭声了,“干啥呢都,之前家里人没了的时候,你们没想着请人来吗?该干啥干啥。”
“小伙子,你咋一个人来了,你爹还有你爷呢?”
“以后他们都不会出来给人画脸了。”我老老实实地答道。
稍微挺直了身子,“以后画脸的活,我接。”
村长听到这话,稍微愣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孩子,老张家那些东西你都学全乎了?”
我能听明白他啥意思。
画尸人除了给人画脸,还有一些阴事,也要接。
只不过,咱也不能主动去呛行。
这个年代,哪个村子里没个神婆,跳大神,看风水算命的老瞎子啥的。
就指着接这些活儿赚钱呢。
村长就是看我年纪小,觉得我没本事。
对此我也不想多解释。
只是淡淡笑了笑。
“村长,差不多就行,主要还是画脸。”
“对对对,那句话咋说的,术业有专攻,画脸画脸。”
“小小年纪,很厉害了。”
我不想多说,这话题到这也就结束了。
“来了就是客,在村子里待几天吧,也好挨家挨户都传一下,以后找师傅画脸,就得请小张师傅了。”
村长处事圆滑,场面话说的漂亮,也顺带着帮我把这次来要做的事情给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我就住在了王二强家里。
他爹妈早年就死了,剩下哥三,姐妹一个。
上面有个大哥,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四个人都结婚了,还生了孩子。
这一大家子人盖了九间泥瓦房,共用一个院子。
王二强一家子都挺好客。
打的兔子当晚就给煲汤了。
兔子是挺肥,但毕竟是兔子,根本不够一家子人吃。
桌子上算上小孩,足足有十三个。
十三张嘴。
弄点猪油都算开荤的日子,这兔子汤绝对算是豪华了。
几个小孩都眼巴巴地盯着冒热气的兔子汤,直咽口水。
王二强地位好像不低,他不动筷子没人动。
他舀了一大碗汤,又扯了条兔腿,递到我面前。
“王叔,这咋好意思,住在这都够打扰了,这兔腿,还是给小孩吃吧。”
我转头就把兔子腿递给了王二强六七岁的小儿子。
动作是潇洒了,态度是谦虚了。
口水一个劲地往肚子里流。
这兔子腿我也想吃。
但是,我总感觉这一家子,气氛怪怪的。
好客是不假,但那是对我,他们内部好像不和。
这兔子腿,我还是别吃的好。

我直起身,走到院门口。
用脚踢了点土盖住那张黄纸符。
收拾好被褥时,王家人陆续起来了。
王二强从偏屋走了出来,笑着询问道:“小张师傅,昨晚睡得怎么样?蚊子可多啊。”
“不碍事,睡得挺香,就中途起了个夜,一觉到天亮。”
“那就好,那就好。”
寒暄了几句,他就走到正屋前,打开一把铜锁,闪身进去。
门露出一条小缝,我还没来得朝里面看,就被重重关上了。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王二强出来了。
“小张师傅,早上喝点稀饭,白天我带你在村子里转一转。”
我笑着点头,瞄见王二强膝盖位置蹭上了一些灰。
双膝都有灰,刚刚在正屋里,应该是跪下了。
难不成是祠堂?
我有了一丝猜想。
吃早饭的过程和昨晚没啥区别。
王二强和大哥两家吃得饱。
三弟,四妹两家吃的还没我一半多。
吃过饭,王二强先带我去了村长家。
村长明显是刚吃过饭,嘴上还油滋滋,没来得及擦呢。
还得是村长啊,家里有余粮,顿顿饱,还能见荤腥。
“二强子,你就带着小张师傅从村西头开始转吧。”
“算了,我也跟着一起,你爷爷可是帮过我大忙,要是知道我没好好照顾他孙子,再见面肯定说我两句。”
村西头第一户是一间破土房。
住着一个独身的老头子。
破烂衣服,一股馊味儿。
村西头第二户是一家四口。
接下来的几十户都乏善可陈。
这村长的威严还可以啊,有点派头。
我心中暗想。
看得出,家里有小孩的人家都不太想让我进去,但瞄向我们这边,都支支吾吾,搪了过去。
一上午我都没啥收获。
又不真的是来串门的,我是来找活儿的啊。
一个个村民谈不上生龙活虎,但都阳气挺足。
盼别人死,我于心不忍啊。
难办。
临近中午,村长停下了脚步。
抬手指了指下一户的院门,“小张师傅,这一户要不算了吧,她不能找你画脸。”
“嗯?”
“怎么说。”
王二强接过话,“这户住着一个神婆子,村里谁家撞个邪,闹个病,都请她去。”
“你爷爷来村里那次,她去闹事搅和了,整得不咋愉快。”
这样啊。
“那还挺可惜的。”
我嘴上这么说,脚下没停,还加快了几步。
神婆还闹上事了。
还搅我爷的活,我得看看怎么个事。
神婆的院子看着就脏。
木门上的缝隙长了蘑菇。
门边的杂草堆半米多高,把进院的路给挡住了。
墙根儿下有几只苍蝇嗡嗡地围着一块儿发黑的东西。
“半仙儿在吗?”
村长高声喊了一嗓子。
没回应。
“半仙在吗?”王二强和村长对视一眼,又喊了一句。
院内这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太婆佝偻着腰站在门口。
“二强和村长来了啊。”
说着她用脏兮兮的手撩开了头发,露出一条小缝儿,瞄了我一眼。
“这崽子面生啊,咋的,招了不干净的东西啊?”
我看着她长指甲里的黑泥,一阵反胃。
她问这一句话我就知道她没啥水平。
一个人招惹没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打眼一看就应该知道了。
当然了,我是做不到,但是我爷爷行。
就这水平,还想和我爷爷对着干呢。
我对她的厌恶又加重了几分。
“老奶奶好,我没事,我是画脸老张家的,来认门,以后我爷我爹都不接活儿了,有需要找我。”
心里厌恶,脸上不能表现,我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微微弯腰。
“哦,老张家的啊。”
一听我是谁,她语气直接就变了,阴阴的,听着就觉得难受。
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声,尖锐,刺耳,还有一些不屑和抵触。
“咋的,老张头子自己干不动了,半大的小崽子也拎出来撑门面了?”
“你爷爷 的本事你学了几成,就出来认门,不怕画脸遇见横的,命丢在外面啊。”
这老神婆子,说话真冲。
我耐着性子,拱拱手,“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爷爷身体好着呢,本事学了不多,够用。”
“咳咳。”她咳嗽了几声,一口黄痰随地一吐,“二强,村长,没事我就进屋了。”
“我用不着画脸。”
等她关门,进了院子,村长略带歉意地和我说,“她就这样,心肠不坏,村子谁家遇到事了,她都第一时间去,解决不了也不收钱。”
“谁家里死人了,她都去忙活一阵子,搭个台,送个魂,也能落下不少钱。”
“对。”王二强接着说道:“古话咋讲,同行是冤家,你和她多少挨着点。”
我略微点头,没当回事。
晌午头,太阳那叫一个毒。
狗倦人乏。
中午饭在村长家吃的。
三个菜都见荤腥了,还吃上了细粮。
等村长和王二强动了筷子,我也端起碗造了起来。
不吃白不吃,我连炫三大碗。
吃的村长脸直抽抽。
我当看不见,又来了两碗。
吃饱之后,村长又弄了点凉白开,在院子里撑了三把椅子。
“小张啊,我看你一直背着箱子,这里面有啥值钱的家伙什啊?”
他看了眼我背了一上午,此时放在脚下的箱子,好奇地问道。
我摇摇头,轻轻踢了一脚箱子,“村长你这话说的,能有啥值钱的玩意,都是画尸的东西,瓶瓶罐罐。”
他笑笑不说话了。
坐在我一边的王二强,摇着扇子,我也能借到风,挺凉快。
好几次我都想问问王二强家里的事情。
怎么想都觉得昨晚上那东西,和王家有关系。
家庭不和,又不是没能力搬出去,还非得住在一起,一张桌子上吃饭,难不成王家三弟和四妹欠了债,得还啊?
别人家正屋平时都大敞,王家紧闭,还打了一把铜锁挂着。
怎么想都不对劲。
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张了嘴,不管王二强回答不回答,都算是扯上因果了。
我都打算下午走完剩下的那些户,趁着晚上走了。
再住一晚,还指不定发生啥事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剧烈的砸门声。
一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砰砰’进了院子。
“村长啊,村长,老吴家小媳妇生了个死孩子出来!”
“你快去瞅一眼吧!”

我看着怀里的死婴,转了转身子,找了下方位。
脚正南,头正北,将他放在了地上。
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了两个小罐子。
红,蓝,两色。
红罐子里装的是血沙。
篮罐子里装的是鱼泪。
我用小拇指蘸着血沙点在死婴的眉心。
随后又将鱼泪在手上倒出一些,均匀涂抹在婴儿的身体上。
血沙安魂。
鱼泪可以让死婴的皮肤短暂地去掉焦黑的死皮。
这两样东西的材料稀罕,制作方法费劲。
我爹我爷,俩人大半辈子也就攒下了这么两小罐。
要不是我这一趟出来,不知道要走多远,走到什么时候,他们俩都不见得把这玩意装我箱子里。
这个宝贵呦。
“孙儿俊了。”吴老爷子看着黑皮渐渐蜕掉的死婴儿,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老爷子,这就行了。”
“剩下的我不专业,给神婆子吧。”
我将婴儿交还吴老爷子,收拾好箱子,准备离开。
我与吴家人的因果已经了却,是时候抓紧跑路了。
拔腿准备走时,我猛然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我定在原地,四处看去。
闹哄哄的村民将我围在中间,我一时间找不到阴冷目光的源头。
推开几个人,我低头猫腰朝王二强的位置看去。
他正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高台上状若癫狂,上蹿下跳的神婆子,根本没往我这边瞅。
好熟悉啊!
我突然惊觉,这股盯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恶意,而且很熟悉!
极有可能就是昨晚来试探我的脏东西!
没等我找到来源,尖锐嘶哑阴冷的小调从神婆子的嘴里唱了出来。
“日落西山呦,阴 门开。”
“黄泉路上呦,你莫回头。”
“一盏红灯照你前路呦,大胆走。”
“前世债,今世仇。”
“一把纸钱全撒手。”
“走喽,走喽。”
“阴风送你下桥头。”
嘶哑的唱腔结束,吴家老头子赶忙小跑上前递过死婴。
老胳膊老腿,再加上心里悲痛,吴老头脚下一软,差点摔一跤。
虽然最后是站住了,没躺地上,但剧烈的动作还是让他身子晃了几晃,包裹死婴的白布,荡起了一角。
我不自觉地看去,那死婴睁开了眼!
那死婴的眼睛居然睁开了!
而且我在眉心点上的血沙不见了!
他奶奶个腿!
我没忍住在心里爆了个粗口。
对眼的一瞬间,我就搞清楚刚刚让我透体发寒的目光是哪来的了。
就是这死婴!
而且,和昨晚试探我的脏东西如出一辙。
这不是巧了吗。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咋回事?
按照我下午的猜想,那脏东西不是王二强死掉的孩子吗!
难不成,这死婴也是那脏东西搞的!
我将背后的箱子掉过头来,摆在胸前,朝人群外挤。
“哎,你别挤啊。”
“去去去,看热闹上边上点。”
爱谁谁吧,我先走为上策了。
七日该魂飞魄散的魂,养了五年多,我是整不了。
好在神婆子正抱着婴儿做法事,足够有吸引力,一群村民没功夫搭理我,我顺利挤了出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好热闹的都聚在村口,没去的也基本上都摸着黑,没人掌灯。
村子里静悄悄一片。
今晚上没啥月光,土路黑乎乎的,不仔细看很容易就踢到石头块儿。
我摸着黑,回忆着上午王二强说的,更平稳的出村路,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出了村,到了山脚下。
抬眼一瞅,果然和王二强说的一样,这条路上山,更简单点。
没那么陡。
呜呜呜!
山间风大,在树丛草堆里走上这么一圈儿,成了呜咽声。
我咬咬牙,咽了口唾沫,抬腿就上了羊肠小道。
在村子里刚跑了一身汗,钻进山里瞬间就干了。
身上的热乎气,被呼呼的山风给带走。
啥叫深山老林啊!
我左右全是十几米高的树,一模一样的树,几乎没有任何辨识度,厚厚的树叶,横长的树杈,盖住了我的视野,几乎看不到天。
要不是有这条小道引着我走,用不了三分钟,我就得迷路。
呼呼呼!
呜呜呜!
凄厉的山风越来越大,打在我的后背,几乎是推着我往山里走。
往山里走了约莫两里路,耳边除了风声,还多了一种‘沙沙’的轻微响动。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林子里穿行。
我从兜里掏出匕首,反手死死握住,给自己壮胆。
又走了一会儿,风渐渐变小,林子里稍微安静了些。
我稍稍缓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脑子想个不停。
死婴睁眼,那熟悉的阴冷,熟悉的恶意。
我确定,附身到死婴身上的,就是王二强家里的那个脏东西。
也就是王二强死掉的孩子。
上锁的正屋,搞不好就是王二强用来给脏东西续阴魂的道场!阴堂!
除了他,还有谁会养着一个阴魂!
我点真是有够背的,误打误撞,进村就入了虎口。
好在昨晚上脏东西只是试探我,没动手。
真要是动手,王二强在边上放个冷箭,我直接就躺那了。
还有那神婆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养阴魂这东西,谁告诉王二强的?
他一个村里人,咋接触到的?
想来想去,就只有老神婆子能告诉他。
虽然不知道神婆子告诉了王二强啥办法,但万变不离其宗。
以魂养魂!
横死的冤魂,最是大补。
不知道,村子里这五年死的人中,有没有这两人的参与。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刚刚如果在村子里把想法公开,没人会信我!
王二强的威望比村长还大,神婆子忙活了一辈子,肯定也是信她的多!
跟他们俩一比,我一个外来的半大小孩,没有任何说服力。
又走出二里地,我心一横,下了小道,走进了边上的林子。
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草一个劲地划着我的小腿。
又疼又痒。
但我不在乎。
我不敢赌。
按理来说,我没露出破绽,王二强和神婆子想不到,他们合伙养阴魂的事情被我猜到了。
我早早就给王二强说了,等死婴画了脸,就离开。
因此,离村也不算太突兀。
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小心点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