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梁昼沉慢条斯理地倒了杯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折射出冰冷的光。
修长的手指将酒杯推到她面前,杯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喝了。”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陈杳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没说话,也没动。
“怎么,我们好歹在一起五年吧,连杯酒都不敢喝?”
他忽然倾身向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陈杳,陈氏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主动见你。”
陈杳缓缓抬眸,眼底映着酒液的红光,忽然笑了:
“梁昼沉,你想羞辱我,大可直说。”
“羞辱?”
这两个字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陈杳被拽得踉跄几步,后背狠狠撞上墙壁。
梁昼沉俯身逼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杳杳,你知道什么是羞辱吗。”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醉意,“不是想要融资吗,求我。”
“像以前那样,哭着求我帮你。”
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却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微微颤抖,
陈杳仰头看他,眼底一片冰凉:
“这就是你的目的。”
“钱不够?”
他冷笑,手指顺着她的衣领下滑,却在触及锁骨时猛地顿住。
像是被烫到一般,梁昼沉仓皇收回手,转而用力扯松自己的领带,语气越发尖刻:“你要知道,没有一个女人的身体值三个亿。”
“你乖乖的,除了娶你,我什么都能给你。”
“啪!”
一巴掌下去。
陈杳猛地推开他,胸口剧烈起伏:“梁昼沉,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在今天之前,我其实一点都不恨你,甚至我还在想,是我们陈家挟恩图报,要得太多。“
“更何况,感情本就是强求不来的。”
梁昼沉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站稳,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抬手想再去拉她,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
“陈杳,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陈家已经完了,除了我,谁还会帮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明明想挽留,出口却成了更深的伤害。
陈杳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五年的感情,换来的竟是这样一场彻头彻尾的荒唐。
“你说得对。”
她轻声开口,唇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陈氏是没救了。”
“但我陈杳,还不至于贱到给别人做三。”
她转身就要走。
梁昼沉心跳得厉害。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攥住她手腕,却在看到她皱眉的瞬间下先一步松了力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去哪!”
陈杳头也不回:
“松手。”
“陈杳!”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能去哪,你走了,陈家就真的要被你那些亲戚蚕食了!”
“陈叔陈姨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他们的心血被你毁于一旦......”
“那又如何?”
陈杳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走廊的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更衬得眉眼锋利决绝。
“倘若我爸妈能看到今天,他们也只会后悔当年救了条白眼狼。”
“他们教我知恩图报,教我礼义廉耻。”
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刀子般锋利,
“但从来没教我给人当狗!”
话音落地,梁昼沉瞳孔骤缩。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手。
陈杳抽回手,难掩厌恶地在衣角上擦了两下,疾步走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梁昼沉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出血丝。
他颓然瘫坐在地,将脸埋进掌心。
“杳杳......”他低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后半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走廊里,陈杳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冲进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放任自己闭上眼,什么也不想地缓了会儿。
到楼下叫车时,她打开手机一看,却发现吴特助给她打了快二十个电话:
“陈总,你在哪?陈氏刚刚收到一笔五亿的注资!”
陈杳盯着屏幕,头脑发晕,连带着有些握不稳手机。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文字没消失后颤着手打字。
“是谁汇的?”
“海外一家专攻软包的建筑公司。”
“估计是想控制成本,毕竟我们的售价已经去除人工成本,市面上很难找到比其性价比再高的。”
“好。”
整整五天。
从断崖式分手到现在。
陈杳眼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