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小说 女频言情 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局
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局 连载
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局 北派无尽夏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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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派无尽夏

    男女主角分别是玉佩小九的女频言情小说《灵蛇当铺玉佩小九全局》,由网络作家“北派无尽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一场被所有人默许的典当。典当品,是我!姜家惧我怕我,恨不得像泼一瓢脏水一般将我泼出去。而从我出生起,至今六年,踏凤村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所以踏凤村所有村民也不待见我。小小的我被老婆婆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踏凤村。我被她从山里带去了县城南边一个叫五福镇的地方。五福镇临江而建,街尾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古朴大宅子。宅子东侧立着一只破邮筒,西侧廊檐下挂着一盏六角宫灯。宅门南开,门头上挂着一张牌匾,用一块黑布蒙着。倒座房里摆满了香烛、纸钱以及纸扎品。倒座房旁边的南书房上着锁,往外还开着一扇小门,同样上着锁。老婆婆蹲下身来平视我,拉着我的小手说道:“我姓虞,你可以叫我虞阿婆,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乖巧道:“阿婆好。”被扔的次数太多...

章节试读

这是一场被所有人默许的典当。
典当品,是我!
姜家惧我怕我,恨不得像泼一瓢脏水一般将我泼出去。
而从我出生起,至今六年,踏凤村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
所以踏凤村所有村民也不待见我。
小小的我被老婆婆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踏凤村。
我被她从山里带去了县城南边一个叫五福镇的地方。
五福镇临江而建,街尾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古朴大宅子。
宅子东侧立着一只破邮筒,西侧廊檐下挂着一盏六角宫灯。
宅门南开,门头上挂着一张牌匾,用一块黑布蒙着。
倒座房里摆满了香烛、纸钱以及纸扎品。
倒座房旁边的南书房上着锁,往外还开着一扇小门,同样上着锁。
老婆婆蹲下身来平视我,拉着我的小手说道:“我姓虞,你可以叫我虞阿婆,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
我乖巧道:“阿婆好。”
被扔的次数太多了,受过的冷眼也数不清,六岁的我已经懂得寄人篱下就得乖巧听话。
虞阿婆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怜悯:“你是咱们当铺的第九任女掌柜,以后阿婆就叫你小九好不好?”
“好。”我好奇地问,“那阿婆是第八任女掌柜吗?”
虞阿婆摇头:“我哪里有资格做这当铺的女掌柜,我只是这间当铺的守铺人罢了。”
她站起身来,指了指倒座房里满满的香烛纸钱,说道:“我懂点阴阳、风水之术,平时以卖白事用品为生,也出去给人看事。”
我懵懵懂懂地点头。
虞阿婆牵着我往后走,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前院。
前院不大,里面种着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下是一口八卦井。
八卦井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上雕满了我看不懂的符文。
穿过垂花拱门,后面便是正院了。
正院很大,东西厢房十数间。
推开正房大门,迎面便是一口硕大的黑棺停在正堂里,吓得我直往阿婆身后躲。
阿婆拍拍我的手,说道:“小九别怕,来,上香。”
她点了三根黄香放到我手里,推着我走上前去,冲着那口黑棺拜了拜。
将黄香插进黑棺前面的生米饭里,我转身抱住阿婆的大腿,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正房里的布置。
除了正堂上停着的这口黑棺,西边的角落里还立着一顶大红轿子,大红轿子的顶上插着一面五色旗。
东西屋门上都上着锁,整个正房里冷飕飕、阴森森的。
上完香后,虞阿婆从怀里将那张按着我血指印的当票拿出来,压在了黑棺下面,又从黑棺上揭下一张黄符,这才把我带出来。
她又带着我从西边耳室往后看了一眼后院。
后院空着,年久失修,有些房屋已经破败了。
我们重新回到倒座房里,阿婆将那张黄符点燃,融进水里,让我喝下。
喝完符水我就开始犯困,那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整个人神清气爽,惊喜地发现头上的白发也不见了。
阿婆对我很好,她送我上学。
放学后,她就教我钉纸钱、叠元宝、扎纸人、画符文......
明明是一间当铺,愣是被阿婆经营成了一间白事铺子。
她外出给人看事的时候也带着我,能教给我的,她都悉心教导。
每次看完事,她都会从看事的人家带回一样东西。
生米饭、坟头土、棺上钉......
无论带回来的是什么,无一例外全都供奉在了正屋里的那口黑棺前。
更让我惊奇的是,这些东西供奉一段时间后就不见了。
就感觉......感觉是被那口黑棺生吞了一般。
我很怕那口黑棺,总觉得有一天棺盖会掀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怪物把我吞掉,能不去正院就不去。
直到九岁那年。
那一年,阿婆接了一桩白事生意,带着我回到了踏凤村。
踏凤村村长家死了人,出殡时棺材抬不起来,找了好几个看事先生都看不好,辗转找到了虞阿婆。
阿婆看事的时候我帮着打下手,忙完了,阿婆抓了一把糖奖励我。
我正剥糖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响起:“桐桐姐姐。”
桐桐......
三年了,这是我从踏凤村离开之后,第一次有人叫我这个小名儿。
阿婆以及整个五福镇的村民,都叫我小九。
我回头,就看到一个两岁左右,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提溜着大眼睛看着我。
“桐桐姐姐,我也想吃糖。”
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仰着肉嘟嘟的小脸蛋冲我笑。
我看到她身后不远处,我妈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躲在门后偷偷地看我。
原来我离开踏凤村后,踏凤村的香火真的重新续上了。
我也有了弟弟妹妹。
我冲小女孩笑了一下,掏出两颗糖放在她手里,转身去找阿婆。
既然没了我,所有人能过得更好,那就好。
我有阿婆,也很好。
村长家的事情解决的很顺利,阿婆打包好了生米饭,正准备带我回去的时候,一个老奶奶冲上来,揪住我的后领子,一鞭子就抽在了我的腿上。
“丧门星,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回来姜家就要死人,你不知道吗?”
“滚!你给我滚!”
“不,你死!你给我去死!”
小指粗的柳条鞭一鞭一鞭狠狠地抽在我身上,我奶咬牙切齿地吼着,恨不得抽死我。
我痛得眼泪直掉,一边躲一边哭。
慌乱间,我看到我妈一手抱着我弟,一手护着我妹,看我的眼神里,仅存的一点母爱、愧疚也消失了。
两个小孩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发高烧了。
我奶将一颗糖用力砸在我脸上。
我看着那颗糖,浑身痛得摇摇欲坠。
原来,就是因为我给了妹妹两颗糖,他们才发高烧的吗?
因为我给了妹妹两颗糖,我就该去死,是吗?!
晕倒前一刻,柳条鞭还在不知疲倦地往我身上抽。
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去了医院,用了偏方,喝了符水,怎么也治不好。
眼看着我被烧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阿婆没办法,一咬牙,抱着我去了正屋,跪倒在了那口黑棺前。
“七爷,求您救救小九。”
“小九跟别人不一样,她......她是您的人。”
“当票就在您的棺材下压着,我老婆子不骗人。”
“求您!”
......

阿婆撑着我跪在地上,按着我的脑袋给黑棺磕头。
磕完头,她拿刀子划破我的手指,将血滴在黑棺上:“小九,叫七爷,求七爷救救你。”
“如今只有七爷能救你的命了!”
我却怕的一个劲儿地往阿婆怀里缩。
阿婆一把推开我,出去了。
随即我就听到大门落锁的声音。
我强撑起身体,转头拼命地往门口爬。
可是大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无论我怎么拽都拽不开。
我用力拍着门板,一声声地叫着阿婆。
阿婆,我怕。
没有人回应我。
脑袋痛,浑身痛,我感觉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凌乱的头发散落开来,一缕一缕白发耷拉在我的肩头,我的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白发......是我的噩梦!
长出白发就有人会死!
如今我与阿婆相依为命,我不能连累阿婆。
我不要阿婆死。
我转过身去,挪动两只膝盖跪行到黑棺前,不停地朝着黑棺磕头:“求七爷救救小九!求七爷救救小九!”
脑袋磕在黑棺上,咚咚作响。
额头磕破了,鲜血顺着鼻梁往下流,我的两只眼睛像是要着火一般,眉心之间似有什么隐隐显现,满头的白发随风而起,蓄势待发......
“小火狸,是你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黑棺里响起。
紧接着,棺盖轰隆一声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坐了起来。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从黑棺里走出来,抱起我。
我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可是眼前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男人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珠子,珠子入口即化,沁凉欣甜。
吞下那颗珠子,我很快退烧,浑身的疼痛也瞬间减轻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鸡鸣时分,大门被打开。
阿婆走进来,摸了摸躺在地上的我,发现退烧了,喜极而泣。
她冲黑棺磕了三个头:“谢七爷救命之恩。”
随即把我抱了出去。
我幽幽转醒,看到阿婆,顿时抱住她的脖子不撒手,哭着求道:“阿婆不要丢下我,小九乖,小九听阿婆的话。”
阿婆心疼地抱着我:“傻丫头,阿婆不会丢下小九,阿婆是在救小九。”
她轻拍着我的后背,等我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这才继续说道:“小九啊,昨夜我以你的指血为引,血祭黑棺,将黑棺的封印拉开一道缺口,七爷慈悲,以功德救你,你要铭记七爷的这份恩情,知道吗?”
我用力点头:“小九知道。”
“你命格大凶,每三年便有一劫,只有七爷肯救你,你才能继续活。”阿婆严肃道,“以后每隔三年,你的生辰当日,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都必须在午夜零点前赶回来,为七爷点上三根黄香,滴指血入黑棺,寻求七爷庇佑,记住了吗?”
我继续点头:“记住了。”
阿婆抱着我喃喃道:“我的小九一定会好好长大,长命百岁的。”
阿婆的话,我每一句都仔细听着,认真记在心里。
每隔三年,生辰前夕,我的头上依然会长出白发。
而当我上完香,指血滴入黑棺之后,黑棺上的一张符纸就会自己脱落。
阿婆将那张符纸烧成灰,化成符水让我喝下。
喝完符水睡一觉,我的头发就能全部变黑。
我再也不怕那口黑棺,因为我知道,黑棺里面躺着一个叫柳珺焰的男人,阿婆尊称他为七爷。
他是我的恩人。
只有好好供奉他,我才能保住这条小命!
我的生活似乎就这样步入了正轨,18岁那年,我顺利考入心仪的大学。
新生入学太忙了,适应新环境、结交新朋友、各种迎新活动......
直到舍友发现我头发一绺一绺的白,笑着问我是不是偷偷背着她们出去挑染了,我才猛然想起,我的生日又到了。
好在学校离当铺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当时才刚过午后两点,完全来得及。
我立即收拾东西,坐车回家。
先坐大巴车到县城车站,出了车站我就打了个顺风车回镇上。
坐上车我一直在给阿婆打电话。
像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以往阿婆必定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家,可是今天却没有。
我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阿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心里咕咚咕咚乱跳,总觉得不对劲。
无意中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身体顿时一僵。
从县城到五福镇,平时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这辆车已经开了近四十分钟了,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我缓缓抬起头朝着司机看去。
这一看,吓得我差点惊叫出声。
驾驶座上本来憨厚的中年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只硕大的黄皮子!
在我看向它的同时,它那黄豆粒大精明的眼珠子,也正从后视镜里看向我,咧嘴冲我邪邪地一笑。
我顿时汗毛直竖,伸手就去开车门,打算直接跳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车里不知道从哪忽然冒出十几只黄皮子将我团团围住,全都龇着尖牙垂涎地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道美味。
我操起身边的包包就朝那些黄皮子砸去,却被一只黄皮子咬住了手腕,顿时出了血。
我用力去甩,却怎么也甩不开。
混乱中,我的额头被磕破了,鲜血顺着鼻梁往下淌,两只眼睛瞬间像是烧起来了一般。
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眉心之间那股有什么要隐隐显现的感觉再次袭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今天要死在这些黄皮子口中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下了。
紧接着一道温润的男人嗓音响起:“阿狸,是你吗?”
伴随着那道声音,我只听到咻咻的声响划破空气,车厢里的那些黄皮子竟一个个倒下,死了......
车门被拉开,我一抬眼,正对上一双美得摄人心魄的桃花眼。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月白锦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年轻男人,长发束冠,弯月眉,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说不出来的帅......和魅。
我张嘴就想叫‘七爷’。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不,他不是七爷。
虽然当年我没看清七爷的长相,但七爷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凌厉的气息,与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截然不同。
他......又是谁?

我没想到还能见到阿婆,顿时抬起身想要去抱她。
手一伸却抱了个空。
我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道虚影并不是阿婆的本体,而是......
“小九,阿婆的时间不多。”阿婆虚虚地摸了摸我的头,说道,“我被那灰老鼠算计,差点灰飞烟灭,是七爷渡了一点功德给我,才保住了我的神魂,我的尸体已经妥善安葬,鸡鸣之后我就要去投胎了。”
我顿时眼泪汪汪,很舍不得:“阿婆......”
“别哭。”阿婆冲我笑,“好孩子,咱们当铺历代守铺人都没有好下场,因为你,七爷才肯出手相帮,我能有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是托小九的福。”
“五福镇的诅咒已经来了,七爷肯为你趟这趟浑水,是我属实没想到的,小九,一定要抱紧七爷的大腿,你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懂吗?”
我直点头,这个道理我当然懂。
阿婆格外严肃:“接下去的路会很难走,你要百分百地信任七爷,自己也要努力成长起来,咱们当铺乃至于整个五福镇的命运,全都握在你的手里了。”
我有些不明白,张口想问,可阿婆根本不给我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婆的虚影逐渐变淡。
她不停地叮嘱:“最近一段时间,七爷必定疲于压制当铺里的那些脏东西,无暇顾及你,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每个月初一、十五要供奉黑棺,供品必须是纯阳或者纯阴之物,如果你没弄到这两样,也可用供香来拖延几天时间,切不可断供。”
“诅咒来临,廊前的那只破邮筒肯定保不住了,破邮筒一被毁掉,小九你就亲手揭掉当铺匾额上的那块黑布,打开南书房的门,重开当铺。”
“当铺有赎有当,你按规矩办事即可,切记,见怪莫怪。”
“小九,一定要好好活着......”
鸡鸣声突兀地响起。
随着那声鸡鸣,阿婆的虚影猛地一晃,迅速消失在了空气中。
她去投胎了。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让我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接下去,似乎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
五福镇的诅咒是什么?
谁会毁掉廊前的破邮筒?
破邮筒被毁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
想来想去,根本想不通。
房间里过低的温度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裹了个毯子,准备回自己房间穿衣服。
一低头,就发现狐君给我的那枚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片银白色的......鳞甲?
鳞甲有大拇指甲盖大小,边缘处还氤氲着丝丝血迹,虽然小,但很有分量,触手冰凉。
这是......柳珺焰给我的?
狐君的玉佩呢?
我在床上找了找,没找到,不会被柳珺焰扔了吧?
房间里太冷了,我裹着毯子出去,想快点找了衣服穿上。
可一脚踏出东屋房门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被惊住了。
正堂里温度更低,是那种刺入骨髓的阴冷。
正堂上的那口黑棺周围萦绕着浓浓的黑气,黑棺上的那些符纸翻飞,发出哗哗的声响,时不时地有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
随着符纸不断燃烧,黑气似乎也在慢慢消退。
我倏然明白过来,这便是阿婆说的,七爷在压制当铺里的那些脏东西吧?
那么,我们以前供奉的那些,到底是给七爷的?
还是给黑棺压制下的那些脏东西的?
冷,太冷了!
我裹紧毯子,穿过正堂,去了前面自己房间。
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想到阿婆叮嘱的那些话,我打开大门,伸头朝廊前的那只破邮筒看了看。
谁曾想,门一开,竟惊到了街面上打着雨伞的几个人。
天还没亮,又是暴雨天气,我没想到街上会有人。
那几个人我还都认识,都是五福镇的街坊邻里。
我刚想打招呼,那几个人却吓得撒腿就跑。
隐约中,我听到其中有个人嘴里分明喊着:“鬼啊!”
额......
所以,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情,五福镇很多人其实都知道吧?
他们默认了我活不过昨夜。
柳珺焰说三十年一次献祭......
也就是说,至少在三十年前,昨夜的事情曾经也发生过。
小九......阿婆说我是当铺的第九任女掌柜,那么前面八个女掌柜......
嘶......
想到这儿,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前面八个......全都被献祭给那些畜生了吗?
如果昨夜柳珺焰没救我......
那狐君他......他在这场献祭中,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一个个血淋淋的设想直往我脑子里钻,让我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深究了。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的锣响从西边传来。
我转头朝着西边看去,就看到雨幕之中,镇长穿着雨衣雨鞋,手里拎着一只铜锣,一边敲一边喊:“水来了!水来了!各家各户关好门窗,不要随意走动!”
他是从前面街道转过来的,声音又大又急。
走到当铺门口,看到我的瞬间,他脚步也是猛地一顿。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诧。
随即,他又看了一眼廊前的破邮筒,几步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小九,水来了,水退前不要出门,关好门窗,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
说完,根本不给我询问的机会便匆匆离开了。
锣声还在继续,整个五福镇在这一场暴雨中,死一般地沉寂。
我关上大门,只开了倒座房临街的那扇小窗,时不时地朝外面看几眼。
雨越下越大,傍晚时分,西边江面的水已经溢到了街道上。
当铺临江而建,在最西头,门口台阶下全是水。
我心里记挂着那只破邮筒,时不时地就要从小窗里往外看几眼。
就在我不知道第几次往外望去的时候,街面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头看去,就看到西边水面上,一个穿着民国时期学生服的女孩正朝着当铺这边跑过来。
她一手抱着几本书,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信封,那双穿着黑布鞋的小脚,所过之处,水流自动朝着两边退开。
她就那样跑到当铺廊前的破邮筒前,将那封信塞进了破邮筒里......

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轻轻地擦掉我额头上的血迹。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眉心,好一会儿,他又问我:“阿狸,是你吗?”
阿狸?
我想起当年,七爷出棺救我前说的那句话“小火狸,是你回来了吗?”
他们到底把我当成了谁?
我立刻摇头:“对不起,我不是阿狸,我叫小九。”
“小九?”男人收起帕子,笑着揉揉我已经白了大半的头发,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小九。”
他真的好温柔啊,一笑起来,上翘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勾人心魂。
一时间,我竟忘记说话了。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有人提醒道:“狐君,咱们得赶路了。”
男人应了一声,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挂在我脖子上,说道:“这是见面礼,小九,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帮忙,摔碎玉佩,我就能感应到。”
说完,他抬步离开。
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我急急道:“谢谢你救我。”
男人回头冲我笑:“小九,欢迎你回来。”
·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匆匆赶回去,进门就看到阿婆倒在地上,面无血色。
“阿婆!”
我冲过去抱起阿婆,一边叫她,一边用力掐她的人中。
我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我好怕,怕阿婆再也醒不来。
好一会儿,阿婆长吸一口气,终于慢慢转醒,睁开眼看到我,条件反射似的起身,拉着我的手就往正院走。
我看着阿婆稳健的步伐,心下稍稍放松了一点。
阿婆将我带进正屋,像往年一般点了三根黄香交到我手上,催促道:“小九,快,给七爷上香。”
我接过黄香跪在黑棺前,刚想拜下去,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阴风,三根黄香竟从中间齐刷刷地断了,香火也灭了。
阿婆脸色骤变。
她立刻重新点燃三根黄香,交到我手上,让我再拜。
可香还是齐刷刷地断了。
接连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正堂里阴风不断,吹得黑棺上的符纸不停舞动,墙角大红轿子上的五色旗猎猎作响。
整个正堂里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涌动着,压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阿婆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前后不过几分钟,她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一般地迅速地枯萎、老去......
她不停地从随身的黑布包里掏出各种符纸往黑棺上面贴去,可是那些符纸一贴上去,无一例外迅速无火自燃,化成了灰。
阿婆的脚步越来越虚浮,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有血丝不停地从她的嘴角溢出,那个样子特别吓人。
我扑上去用力抱住阿婆,按住她还要拿黄符镇压什么东西的手,大声地叫她:“阿婆,别弄了,你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
阿婆直摇头,嘴角的血却越溢越多。
她反手抱住我,浑浊的眼眶里,瞳孔似乎都已经开始涣散了,却仍然蓄满了担忧:“怎么办?小九,五福镇的诅咒......诅咒它还是来了,就连七爷也保不住你了!”
“小九,我可怜的小九......”
阿婆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便往外涌。
阿婆倒在了我的怀里,我一手撑着她,一手不停地帮她擦嘴上的血,眼泪不自主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一刻,我才彻底明白过来,我进门时,阿婆就已经不行了。
她被我叫醒,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她凭着那一口一定要等到我回来的执念,一直撑到了现在。
可她......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小九,这是哪来的?”
阿婆忽然发现了我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一手紧紧地抓着玉佩企盼地问我。
我就将回来时发生的事情都迅速地跟阿婆说了一遍。
“呵,那些个畜生为了抢人,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阿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老天有眼,小九遇到了狐君,这便是缘分!是生机!”
狐君?
是的,那个随从就是这么称呼那个男人的。
阿婆一把抓住我的两只手,将玉佩用力地护在我的手心里,严肃道:“小九,阿婆的大限已经到了,不要难过,这十几年有小九陪着阿婆,阿婆很幸福。”
“阿婆要走了,以后的路......”
说到这儿,阿婆忽然停住了,她惊惧地盯着我的头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头发竟已经完全白了。
一根根发丝被正堂里的阴风卷起,随风飘舞,我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层一层地往上压,压得我直不起腰,压得我使不上力。
冷,我浑身如坠冰窖一般地冷!
“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阿婆挥舞着两只枯树干一般的手,不停地拍打我的后背,像是要将那些压住我的东西赶走一般。
可是没用的。
我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虽然我看不到那些东西,但是我能感受到。
挥之不去的阴寒气息,不断撕扯着我的白发的力量......无一不提醒我,这正堂里满满的都是那些东西!
我的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串钥匙。
阿婆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她伏在我的肩头,气若游丝地做最后的叮嘱:“这是当铺的所有钥匙,收好。”
“一定要保护好廊前的那只破邮筒......”
“选青色轿子,小九,一定要选青色的......”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破邮筒?为什么要保护那只破邮筒?
哪里来的青色轿子?墙角那顶轿子不是大红色的吗?
还有,为什么要选轿子?
可是阿婆再也无法回答我的这些问题了。
阿婆......去了!
我抱着阿婆冰凉的身体,再也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阿婆!
救我、护我长大的阿婆......我唯一的亲人......没了。
可还没等我从失去阿婆的痛苦中缓过神来,我身上的衣服忽然变了。
原本合身的运动套装,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身繁重的大红嫁衣。
正堂里,乃至于整个当铺,眨眼间张灯结彩,红通通的一片。
一声尖细的唱腔从院门外传来:“吉时已到,恭请新娘!”

伴随着那声唱腔响起,一股无名的力量推着我往外走。
外面起了雾,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站在大门门槛内侧,我紧张地看着前方,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雾气越来越浓,很快,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地从浓雾中显现出来。
近了,我才猛然看清楚,那竟是三顶不同颜色的轿子。
再等看清楚那些抬轿子的家伙,我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
轿子的颜色分别是黄色、灰色、白色的。
抬轿子的都不是人,而是硕大的直立的黄皮子、老鼠和刺猬,它们身上竟都穿着大红色的喜服。
那些畜生抬着轿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我,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轿帘敞开着,我只感觉里面有人在不停地呼唤着我,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朝着轿子走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穿透浓雾忽然响起:“小九。”
我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跨过当铺高高的门槛,站在了台阶的边缘处。
一顶青色轿子缓缓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轿子旁边站着一个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男人同样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一只手握着折扇,好看的桃花眼冲我微微一笑,朝我伸出了另一只手:“小九,我来接你。”
说完这句,他敛了笑意,朝着另外三顶轿子那边扫了一眼。
那三顶轿子竟全都不由自主地往一起靠了靠,看起来有些忌惮男人。
轿子......真的要选轿子。
而青色轿子,竟是狐君的!
原来阿婆说的一线生机,指的是这个。
“小九,来。”
狐君上前一步,再次唤我。
我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阿婆说了,一定要选青色轿子。
可就在狐君的手要牵上我的手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另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呵。”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瞬间就辨认出这道清冷的声音来自于谁。
七爷!
我猛地缩回手,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大开的当铺门前一个人影都没有,一顶大红花轿却静静地停在那儿,花轿顶上的五色旗随风而动。
是正堂西侧的那顶大红花轿!
它......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会是七爷吗?
我的心扑通乱跳起来,看了看大红花轿,又回头看了看狐君。
阿婆让我一定要选青色轿子,她说狐君是我的一线生机。
我应该听阿婆的话。
可是阿婆会这样说,都是建立在七爷救不了我的基础上的。
七爷是我的恩人,从六岁到十八岁,这十二年间,都是他在庇护我,他才是我和阿婆最敬畏与信任的人。
况且,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张按了我血指印的当票。
六岁那年,我就已经被我奶死当给了七爷啊!
“小九,”狐君又一次唤我,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恳求,“阿狸......选我。”
这一声阿狸,却彻底让我清醒过来。
我不是阿狸,我只是五福镇当铺的小九。
我闭了闭眼,默默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再睁眼,已经做了最终决定。
“狐君,谢谢你能帮我,但......对不起,我不能选你。”
说完,我拎起大红嫁衣的裙摆,大步朝着大红花轿走去。
大红花轿的轿帘自动撩起,轿身微微前倾。
我一坐进去,轿帘便落了下来,挡住了狐君桃花眼里的忧伤,以及那些畜生眼中的不甘。
花轿缓缓抬了起来,跨过当铺高高的门槛,一进入到当铺之中,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便重新席卷而来。
我在这当铺里生活了整整十二年,这里没上锁的每一片区域我都再熟悉不过了。
花轿穿过前院的时候,我就感觉有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出来,不停地撕扯着花轿。
阴风穿过轿帘缝隙,吹起我的白发,那股阴寒激得我浑身直打哆嗦,可是身体里却像是烧着一团火,烧得后背两块肩胛骨的位置刀剜刮骨一般地疼。
身体内外似是冰火两重天,里面的火透不出来,外面的阴寒却又一直往骨头缝里钻......
穿过垂花拱门,大红花轿稳稳地落地,停在了正院之中。
我强忍着浑身的不适,默默地坐在花轿之中,静静地等待着。
可是耳边除了吼吼的风声,以及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声,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我选错了?
这顶大红花轿不属于七爷?
不,无论花轿是谁的,今夜我选择的,只有七爷!
也只能是七爷!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想到这里,我踢开轿帘,一脚踏了出去。
可当我两只脚站在地上的瞬间,当铺里的情景却陡然变了。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里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无数的穿着民国时期服装的男女老少,他们哭喊着朝我伸出手来,求我救救他们。
画面一转,坑里忽然起了火,长长的火舌不停地吞噬着男女老少的身体......
惨,太惨了。
我浑身不住地颤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
就在我六神无主之际,眼神穿过茫茫火海,我看到了那口贴满了符文的黑棺。
是七爷的黑棺!
我咬着牙,一脚踏进了火海之中,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口黑棺的方向,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它走去。
火海之中,一只只被烧得焦黑的手抓向我的脚腕,阻止我往前。
我走得十分艰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感觉两只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般,熬不住朝着地上倒去的瞬间,火海消失了,焦尸不见了,我跌倒在了正堂里,黑棺前。
阿婆的尸体不知道哪儿去了,西侧墙角空荡荡的。
我回头看去,就看到正院里,那顶大红花轿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漆黑的抓痕......原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不尽然全都是我的幻觉。
“翅膀长硬了,想跑,又回头做什么?”
清冷戏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我猛然转头看去,就看到黑棺前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长身玉立,足有一米九上下,束着冠,穿着一身黑色蟒袍的男人......